bsp; “他来了!”雪凝挥挥手。
同时,她也看见温若风朝停车场走过去,下意识地她皱眉,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若风。
然而两个男士已经互相在打招呼了。
“难得,你竟会在这儿?”若风说。
雨浓含情又温柔的眸子移向雪凝。
“我来接雪凝。”他坦白大方地说。
“不用上班?”
“提早两小时走!”雨浓对雪凝目不转睛,旁边的人仿佛全不在他眼中:“我想雪凝会喜欢我这么做。”
“我喜欢。”雪凝走到他身边,仰望着他。
她对他有同样的专注、温柔。
“约好了出去玩?”若风再问。
很不容易,他一直保持着风度。
“不,只是接她,没有想过要去什么地方玩。”雨浓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了,”若风看看表:“我约了两个同学打壁球,或者下次再一起玩。”
“再见。”雪凝说。
若风开着自己的车子走了,没有回头。
“邹雨浓,到现在你可以分一眼来看我吧?”晓晴说。
“陈荫呢?”雨浓问。
“谁知道?他自有去处,我可是要坐你的车回家的。”
“当然。我自然不会扔下你。”雨浓替她开车门:“我喜欢朋友分享我的快乐。”
“你很快乐?”晓睛问。
“是。”他看雪凝一眼:“每次跟雪凝在一起,我就非常快乐、满足!”
“你们是恋爱了。”
“我想是的。”雨浓又看雪凝:“这是种至美的感觉。”
“恭喜你们,”晓晴笑:“也十分羡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次恋爱,你不必羡慕我们。”雨浓轻握一下雪凝的手,然后开车。
“一次。”晓晴问:“你只恋爱了一次?”
雨浓呆怔一下,有点变脸。
“对不起,或者我问错了,我不该问。”晓晴立刻说。
“不我想一个人恋爱两次也不算错,这是机缘,生命中注定的。”雪凝说。
雨浓看她一眼,感激她解围。
“甚至可以三次、四次。”晓晴笑:“像我这种人,我不坚持恋爱一次。”
“其实真正的恋爱,一次也够了。”雨浓说。
“你保守。有些人一辈子追求爱情,乐此不疲。”晓晴说:
“他们也很快乐。”
“我想我付不出那么多爱。”雨浓还是淡淡地笑:“爱应该是一生一世的。”
两个女孩子都沉默下来,她们同时想到,他忘了自己曾经结过一次婚?那不是恋爱?
她们却没有问。
“等会儿我送你回家,然后我想单独和雪凝散一会儿步。”他说。
“我自然识趣,不做灯泡。”晓晴笑:“你真坦白,我很欣赏你的作风。”
“男人都该这样。”他说。
雪凝感冒在家,晓睛只能独自上学。
习惯了每天上学,放学,甚至在学校都有人陪伴,一个人站在那儿等巴士的滋味就绝对不好受。
今天连陈荫都没空,还有两堂课。
巴士偏偏跟她作对似的,望眼欲穿的不来,靠在那儿,她简直不耐烦极了。
早知道今天逃课算了。
一辆汽车停在她面前,她呆怔了一下很熟悉。
好像是冷敖的车子,车窗里伸出头来是他。
“上车,我带你回去。”冷敖露出好淡的一丝笑容。
“啊”她手忙脚乱的上车,心跳得几乎从口腔里跳出来。怎么会是冷敖!
“从康乐园出来。”冷敖淡淡说。
“温若男今天不上班?”
“她从外地刚公干完回来,我送她回家。”
“她自己也开车的,是不是?”
“是。否则她每天怎么上班?”
“我以为你每天会去接她。”她孩子气地。
他又是微微一笑。
“她已上了十年班。”他说。
下面一句,是他才认识若男半年,对不对?
“她是你的女朋友?”她鼓着勇气问。
他呆怔一下,仿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们拍拖?”她涨红了脸。
他又笑,今天笑了很多,平日他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我跟她很谈得来。”
“恋爱?”她捉到机会就不放松。
她想着雪凝的话,总要让他知道她心意,而这次可能是她一辈子惟一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这样问?”他看她一眼。
“心里很想知道。”她想还是说实话吧!
“叫我怎么答复你?”冷敖像在自问:“我和若男很谈得来,就是这样。”
“我觉得你没有回答我。”
“问题很难答。”
“恋爱是一种感觉。”她偷看他。
他漂亮的侧面令人发呆,他似乎是在沉思。
“事实上我回答不出。”他说。
“雪凝和邹雨浓”
“我并不了解他们的感情、感觉。”他立刻说:“但看来他们很快乐。”
“你快乐吗?”她不放松。
“我一直很快乐。”他说。
他为什么说“一直”难道认识若男之后,快乐不曾加浓?只不过是延续?
“现在和以前同样快乐,没有改变?”她问。
他皱眉,然后沉默良久。
“晓晴,我回答不了你,”他坦然:“你的问题很有趣,我会好好想一想。”
“然后回答我?”她望着他。
“一定要知道答案?”
“是,我是个固执的人。”
他再想一想,又微笑着。
“你的固执很有趣,你和我想象中不同。”
“你想象中我怎样?”她追问。
“认识你时你大概才十二三岁吧?”他摇头:“印象中你就是那么大。”
“老天!八年之后的今天,我已大学三年级,还是当年的印象?”她怪叫:“悲剧!”
“你说什么?”
“不我说怎么可能呢?”她不敢再说“悲剧”两个字,第一次接触,她不能太露骨:“我二十岁了。”
“我承认忽略了你的成长。”他说:“奇怪的是我每天都感觉到雪凝的长大,知道她改变了。”
“这表示你从来没注意过我。”她忍不住说。
他下意识地看她一眼。
“我只记得你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眼睛又黑又圆,牙齿好整齐,笑起来很开朗。”他说。
“我不漂亮?”
他又看她一眼。
“小时候很可爱,现在当然更漂亮!”
“说得勉强,当然,你没有正眼看过我。”她说。
相处下来,冷敖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漠,她也没有全身颤抖而晕倒。
想象和现实真的不同。
“你比雪凝刁蛮。”他说。
“比温若男呢?”她问。
他好意外地看她,比若男?
“怎么同呢?她是成熟、能干的女性,甚至比我还大两岁,你不能跟她比。”他极自然地说。
“成熟、能干很吸引你?”
他一下子脸就红了。
冷敖也会脸红?这一红脸,晓晴对他再无隔膜,他只是外表冷淡、骄傲,内心里跟他们一样。
“你很会开玩笑。”
汽车已接近沙田隧道,很快的就要到家了。
晓晴不想放过机会,她不能让他这么快离开。
“你有空吗?”她突然问。
“有。什么事?”他不疑有其他。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她是鼓足了全身最大的勇气,不成功便成仁了。
半分钟前她还没有这种勇气,她的勇气来自刚才他脸红,他泄露了心中的秘密他并不是那么冷傲。
他是意外兼呆怔,而且坦白说他并不想去看电影。可是他不笨,他看得出她的神色,如果拒绝,他恐怕会伤了她。
“好!”他点点头,不让她看到半点勉强。
“真的?”她几乎跳起来:“真的?”
“我骗过你吗?”他故意淡淡地说。他开始有点明白她的心意了。
“那么,你喜欢什么电影?”她狂喜地问。
“我连电影广告都没注意过。”他被她的狂喜感染了。有一个人那么重视他是很好、很愉快地。
“看笑片,好不好?”她神采飞扬:“今天心情好,是快乐的日子。”
“随你。”他稳稳地开着车子。
她兴奋地想,终于如愿以偿了,单独和冷敖看电影,这算不算是个开始?
过了隧道,朝九龙市区前进,她兴奋的心安定些。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不会。”
“为什么?我是这么唐突。”她很有自知之明。
“不,我们都有空,也有这个心情,看场电影是很普通的事”
他是不想她有太多幻想,是吧!
“是。”她口中这么答,心中却不这么想。她能和他单独在一起,无论如何是好事,而且和以前不同。
以前她甚至不敢跟他讲话。
“陈荫为什么没陪你?”他突然问。
“他还有课,而且,我不承认他是我男朋友,这件事雪凝很清楚。立刻表明态度呢!
“他很好,我很欣赏他。”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兄长;但不是拍拖、恋爱的男朋友,我对他没有感觉。”她坦白地。
“感觉到底是什么?”他笑起来:“谁都有感觉,只是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
“我不能形容,只有有经验的人才能体会,”她说:“但一定非常特别,非常刻骨铭心。”
“是不是看了太多小说?”
“不,小说是反映人生,或者稍夸张些,但一定真实。”她竟能侃侃而谈了。
“或者女孩子幻想多些?”
“不是幻想,真的很实在!不信你可以问雪凝,问邹雨浓,他总是大男人了吧?”
雨浓他想着这朋友,没有出声。
他也是弄不明白,雨浓何以会爱上比他至少小十岁的雪凝。雨浓是在恋爱吧!
“我会问他!”
“你和温若男没有这种感觉?”她又问。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和若男很谈得来、很融洽,只是这样。”
“你们谈什么?”
“围棋、工作、生活、世界大事什么都谈。”
“没有谈爱情?”她定定望住他。
谈爱情?他呆住了。爱情怎么“谈”法?说“我爱你”?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有点啼笑皆非。
“如果你们只谈工作、围棋、生活、世界大事,这样怎算恋爱?”
“我没有说过恋爱。”他狼狈。
“不恋爱,你们常常在一起做什么?”
“好朋友,难道不能常在一起?”他反问。
“只是好朋友,她陪你一辈子?”她问。
他又呆住了。
怎么今天常常被这小女孩儿问倒?
“我没想过这问题。”
“你也没有想过恋爱、结婚、生子?”她简直是咄咄逼人得厉害。
“这些并非人生必经阶段,人一定要结婚?”
“你们兄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笑。
“雪凝说什么?”他关心地。
“她只想着目前享受邹雨浓的爱情;她不想将来结婚、生子的事。”
“现在年轻人会想将来结婚、生子的事?”他反问。
“为什么不?”她很不以为然:“爱一个人是一生一世的事,雪凝也同意这点,但不想结婚。我不同,我爱一个人是会结婚,为他生孩子,过一辈子快乐的生活。”
“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
“你以为我怎样?”
“没有以为过,因为以前完全不了解你。”他说。
“现在呢?”
“很意外,你很特别!”
“不特别。大概你只是感到意外,”她笑:“你一定认为我这人大概没什么思想。”
“不,我只是没想过你是怎样的,因为印象中你太小,太小。”
“无论如何以后,你对我有印象了。”
“当然,我们还可以算是谈得来。”他说。
“遗憾的是我不会下围棋。”
“这也不是难事,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真话?不许反悔!”她叫。
“是不是你印象中我也很小?怎么反悔呢?”他笑。
她脸红了,她要快点令自己成熟,这样会比较更有希望一些,是不是?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随你喜欢。”
“看完电影之后?”她脸上有兴奋的红晕。
“好,反正我有空时总是摆围棋。”他说。
“温若男晚上不找你?”
他皱眉,然后说:“那是另一件事,现在是我答应教你下围棋。”
“我还得看看雪凝,她感冒好了些吧?”她现在才记起生病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他笑:“总是会好的,是不?”
“你对一切事情都抱乐观态度。”
“是,我没遇过什么挫折,很幸运。”
“可惜外表你太冷,没有人看得见你内心。”她说。
“我是这样吗?”
“今天开始有些改变。”她满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