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来,我便同样一刀砍上去,一步踏出,往往身上总要添些伤口,但溅血倒地地却都是内衙人众,这样的杀法尤其令人胆寒。当赵石转了一圈回到原地之时,身周左右却再无人上前一步,身上的粘稠的血水滴滴答答流淌在地上,只余一双杀气凛冽地眸子盯着周遭人等。
人群中一双双带着恐惧和怨毒的眸子都盯在他的身上,却都犹豫而不敢前。
“今日之事,唯死而已,大伙儿还等着干什么?杀了此人,我等才有一线生机。”王灵鼻在后面扶住吐的脸都快绿了的太子殿下。高声叫道。
赵石挥舞了手中的横刀。换来周围人等一阵骚动,身上伤口不少于十数处。虽都不伤筋骨,但血液的流失还是让他感觉比平时虚弱的多,“你们皆受他人蒙蔽,于事无涉,今天你们只要献出首要之人,我赵石以身家性命担保你们无事,不然……嘿嘿,大伙儿都死在这里吧。”
这话出口,剩余地内衙侍卫都有了几分犹豫,今日血溅乾元殿内,乃大秦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先前这些人也都存了必死之心,觉得只要太子登位,他们也就无事的了,但如今见同伴一个个死的凄惨无比,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几乎有半数人等被这人斩杀于刀下,胆气经两次消磨之下,赵石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大多数人虽是觉得这人的话断不可信,但有的人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向王灵鼻处看了过去。
就在众人犹疑不定之时,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也不知多少人来到了这乾元殿附近,由远及近,军官呼喝传令之声此起彼伏。
“你们还犹豫什么?他的话怎能深信?杀了此人,扶保太子殿下登位我等才有一线生机,不然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尔。”殿内虽是安静,经王灵鼻这么一吼,气氛却更加紧张了起来。
此时若是老皇帝还能开口说话,局势断然不会如此紧张,但老皇帝折腾了一晚,身子已经虚弱到极处,这个时候没晕过去就算是不错不错地了,在这纷乱地局面面前,哪里还能开口。
赵飞燕也在人丛当中,身上更是毫发无伤,甚至一点血迹都没溅上,他在外面就亲眼见过这位指挥使的手段,心胆已丧,也就不敢上前,本来想着掉头而去地,但这里乃是皇宫大内,这一出去不定也是一条死路而已,只好留下来看看是否有转机之处。
这时心念电转,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知道逃出生天的机会极是渺茫,牙关一咬,立时大呼道:“太子,王灵鼻谋逆,我等皆被蒙蔽行事,大伙儿不如戴罪立功。擒下来让陛下发落,总也好过千刀万剐的下场。”
天平轰然倾倒,有一人带头行事,其他人此时也没个主意,人们皆有盲从心理,又畏惧赵石手段残酷,顿时便有那心思活络的调转了刀头,将王灵鼻和太子李玄持围了个结实。赵飞燕上去一脚已经将王灵鼻踢倒在地,他比旁人想的都要清楚,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表现的越是坚决,活命地机会也就越大,掏出身上常备的绳索,那王灵鼻还待挣扎,但奈何这些往日都是凛然遵命行事的手下拳打脚踢。顷刻之间就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太子身份不同,这些人也不敢将拳脚施在他的身上,只是也被看了起来。
赵飞燕绑住了王灵鼻,这才回转来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神武,终是没叫王灵鼻这个贼子得手,大人看在我等身卑职小,皆不知情的份上。从轻发落我等众人。”随着他跪下身去,其他内衙侍卫也都纷纷跪倒,一时间大殿之上只余赵飞燕的声音在回荡不绝。
这个转变到是不小,赵石也是微微错愕,不过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身上有些酸麻,但精力却很充沛,知道这是流血过多的缘故。修养一段时日也就会没事的。
一把将已经破破烂烂地上衣撕了下来,微微摆手道:“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只诛首恶,其余不问,快,传太医,陛下的身子要紧,其余人等护卫陛下回寝宫。派个人出去。叫外面的领兵官儿进来见我。
不过这些死的人嘛,都是谋逆作乱之辈。你们将他们的尸体保管好了,之后抄家灭族,要为来者戒的。”
“是。”赵飞燕彻底的放下了心来,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们这些人定然不会丢了性命地了,之后这内衙是不是还能呆的下去,微微瞟了一眼这位指挥使大人,都要看这位大人的意思了。
随着段瑞走进乾元殿,之后出去传令,一群群的左卫官兵立时将乾元殿围了个风雨不透,张风聚被人掺着也到别处包扎养伤去了,之后便是太医们进进出出,治疗伤患,又将一句句尸体抬了出去,纷纷乱乱之间,乾元殿上的这场波折迭出地争斗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
皇宫正门处,两支同为羽林亲军的军队却是战到了一处,但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是快速无比,当宫墙之上地杨胜终是大吼了一声放箭,这下面的人都是右卫官兵,不少也是出自杨家等这样的世家门阀,和左卫官兵沾亲带故的不在少数,杜山虎自是不管这些,但他杨胜生在京师,长在京师,心中自然是犹豫万分。
但至此关头,眼见右卫官兵潮水般涌了上来,也知道一旦让这些人进了宫门,立时便是一场大乱,想到这里,终是下了命令。
在传令兵的高声呼叫中,这些左卫官兵下意识的张弓搭箭,一蓬箭雨便落了下来,也不需什么准头儿,宫门处就那么一点,前冲后续的右卫官兵都挤在一处,箭雨落下,噗噗声中,人群立时栽倒了一片,鬼哭狼嚎之间,血色立即然后了宫门前面的空地。
“不用关门了,长枪手上前,三阵列,其他人随后,后退半步者斩。”杜山虎冷着脸发出了命令,这差事有些办砸了地感觉,也不知宫里现在怎么样了,这些羽林右卫的兔崽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就那等的窝囊样子,还敢冲击皇宫?道老子真个不敢杀人吗?
一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刺击而出,戳入身前的人体,宫门处立时漫起一片血色,第一排长枪收回,第二排长枪立时跟进,见到了鲜血从那被自己戳出窟窿的身体中流出,再看到对方扭曲的面孔,这些几乎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等场面地左卫官兵都是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当即便吐了出来,阵型也就称不得完整,有些人更是丢下长枪跪倒在地就吐了个稀里哗啦,身后地人绊倒在他身上,形成局部的混乱情形。
如果右卫稍微精锐一些,左卫准是溃败之局,但右卫表现地更为拙劣,第一排的人被刺死在前,后面的人见了不是吓的呆了,就是惊声尖叫,掉头就往后跑,后面的人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情,还在往前拥挤,立时挤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疙瘩。
外面第一蓬箭雨下去,几乎就已经将右卫截成了两段,没有军纪约束,没有阵型可言,甚至逃跑都没有军官阻挡,那些军官在看到前面的人被射成刺猬,没死的则是碾转嚎呼,跑的比谁都快。
待得宫门处尸体倒下了两排,整个右卫已经崩溃了开来,纷纷转身向皇城之外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