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城北城这个时候真可谓是烈火烹油,、乱的跟***的蚂蚁窝似的,这个时候的利州城百姓实际上和乱匪也没什么两样,被恐惧驱使的他们一旦聚集成一个整体,狂暴之处却要比乱匪还要甚上几分。
于是乱匪们还没逞凶多久,就倒了大霉,蜂拥而来的百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挡得住的,见机快的扭头就跑,只要慢上一步,多数就会被践踏而死,即便躲入旁边的民宅,也会被冲进去的百姓围殴致死。
最终,利州城百姓终是汇成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向城墙方向而去。
直到离城墙百多米处,乱匪在这里也是越聚人手越多,场面根本已是失去控制,就算早已谋划好了的江善等人也是挤在人群当中身不由己,更别说其他人等了,乱匪源源不断的入城,利州城百姓这里却是人流浩荡,前面的人就算想往后退,也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不止,两方终是挤在了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喊打喊杀之声震天,妇孺嚎哭之声彻地,此时还站在城墙上的乱匪已是目瞪口呆,只见城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头,根本不知城内到底发生了何事,破城之后竟然是这么一副场景。
这时天空中石块木棒乱飞,下面拥挤处不时有人倒下,此时倒地哪里还起的来,立时便被无数脚掌踩下去,不一时便没了声息,乱匪,百姓,老人,女子,孩子,北城城墙之下,却是成了这一战最大的一处绞肉机,只是盏茶功夫,这里也不知道又新添了多少孤魂野鬼。
“城门堵死了,出不去了。”这时终于有人望见了堵的死死的城门。
听到这个,百姓哭嚎之声立时大作,“天杀的,他们把城门堵死了。”
“不给俺们活路,和龟儿子们拼了。”
“老天爷睁睁眼啊……”
纷乱间,恰在此时,又有***呼,“上城墙,上城墙,将这些活该千刀万剐的撵出去。”
“想活命的,杀贼啊。”
“上城墙,上城墙。”
“杀贼,杀贼,跟他们拼了。”
“反正没了活路,杀一个算一个,来啊……”
百姓一旦处于绝境,又有人鼓动,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是恐怖的,要不怎么有人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类的话呢。
沸反盈天之中,本已经挤的不能动弹的北城内墙之下,却缓缓的动了起来,利州城百姓汇成的洪流不可抗拒的向前涌动,石块,棍棒,铁器,甚至是铜钱,金银珠宝,雨点般向乱匪聚集之处落下,被砸中的人立时头破血流,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城墙甬道之上也开始挤上了百姓,乱匪惊慌之下,刀捅斧剁,但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跟上,又哪里杀完。
百姓人群当中,百余支箭矢飞射而至,乱匪顿时倒下一排,这边一松,那边百姓立即上前数步,片刻之后,又是一波,如此反复,不多时,百姓已然占据了城墙甬道,开始往城头之上***了过来。
城墙之外的乱匪根本不知城内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多数还在纳闷,城墙上排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自己人,却堵的外面的人手再也无法上去,听见城内哭喊嚎叫之声,还以为大伙儿正在发财,更是觉着心痒难搔,眼巴巴的瞅着上面的人,希望他们动上一动,也好让自己进去爽快爽快。
不过接下来,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上面的人动是动了,但却不是入城,而是下饺子般往城外而来,有的顺着搭在墙头的云梯不顾上面趴满了,硬是把着人身往下顺溜,有的惊慌失措之下,涌身便跳下城墙,摔的骨断筋折,死的不能再死。
等到城墙上终于被利州城百姓的身影整个占据下来,人群在城头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狂蹦乱跳,有的呼儿唤女,有的破口大骂,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下面的乱匪惊诧莫名之余,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相互询问,“怎么回事,龟儿子的都疯了不成?”
“这高的城墙也敢往下跳,失心疯吗?”
“他娘的,不是分赃不均,内讧了吧?”
“这么大的城,抢个十天八天也不定能抢完,老子进城,先要睡上一觉,天塌下来也不管,这城外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下面的乱匪仰着脖子,就像一只只呆头鹅般注视着城头,眼中满是惊奇,就算这个时候,还没人意识到城头上穿着各异的人群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直到上面出现身着军服的秦军身影,下面的乱匪这才惊慌起来,大声尖叫鼓噪,却又不知所措,就连后方土台之上的王大元等人也觉着世事变幻,匪夷所思。
不一会功夫,城上升起浓烟,接下来,沸油如同瓢泼大雨般撒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把火,将云梯烧了个干干净净。
任王大元等人挠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竟是功亏一篑,不过就算想明白了,此时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呆呆望着城墙外那一团团火光,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得黄昏时分,利州城南城,东城入城的乱匪皆被肃清,秦军的旗帜重新扎在四城之上,利州城百姓劫后余生,惊魂稍定,虽说死伤无数,但对于秦人之命,却再无抗拒,从老至幼,人人不遗余力,唯恐乱匪再次破城而入。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十余万乱匪,就算是十几万秦军劲旅过来,想要破了这座上下一心,粮草充裕的千年古城,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接下来一方死守不出,一方无可奈何,再过一日,乱匪终于拔营而起,向着利州北面席卷而去,利州城内,欢声雷动,而利州城第一次攻防大战就此落下帷幕,虽说秦军已不足千人之众,硬是斩杀乱匪两万余,逼得十余万乱匪退兵而去,战果辉煌,但这一战,利州城百姓却伤亡近六万,几乎家家服丧,户户戴孝,满门尽皆遭难者,更是不知凡几,实可谓是一场残胜。
而谋划这一战并亲力亲为的秦军参将江善,在城头之上遍观城内惨象之时,更是口吐鲜血,昏厥逾十日方醒,就此留下痼疾,日后这位攻城拔寨,所向无敌的大秦名将,在四十二岁,方当壮年之时,逝于襄阳城下,实是为坚城所阻,夙夜忧虑,劳顿之下,又听得旁的消息,心中积郁难解,这才引得痼疾发作,吐血而亡,而痼疾源头,便是今日利州城下这一战了,此为后话,不予详述。
利州城之战凶险万端,而不久之后,剑门蜀军在做足准备之后,终于北出剑门要隘,再次将利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作为蜀中都城的成都,也是大军云集,激战连场,杀伐之惨烈,一点不让于利州城大战,在另一侧,处于汉水之侧的金州也开始也揭开了另一场大战的序幕,大秦景兴三年初,对于蜀中百姓来说,实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对于大秦来说,接下来的数场大战,每一战几乎都关乎社稷江山,每一战都在牵动着大秦上下的心,此中尤为大秦上下官佐所关注的还是金州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