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水月庵折腾了一宵,等滕王沐浴后换过衣裳,已隐隐能听到四周人家已有下人起身的动静。"。。" target="blank">。。木门开阖间发出吱呀的摩擦声,水井汲水倒入水缸的声音。青石板路上车轱辘沉沉轧过,摆早点摊的小贩们已经拉着板车出门了。
滕王把一方滚烫的帕子捂在了脸上,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掩住他紧紧蹙着的眉。
只有他心里明白,什么对世家大族的鄙夷,通通都是谎言。他加入其中,也曾想过要岑三娘滑了胎。通过静心,他知晓了她的安排。他没有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从密道进了水月庵,冷静的看着那刺客迷晕了国公府的侍卫,他都没想过要出手帮她。
他藏在禅房外,静静的看着,不屑着她的安排,嘲笑着她的天真。然而那一瞬间,他看到刺客冲她扬起了剑那人是要杀了她呀,他想都没想一箭就射了过去。
所有的计划倾刻间化为虚无。他一点懊恼都没有,只庆幸着,自己走了这么一遭。
她半倚在榻上,腹部高高隆起,怕是有五个多月了。这时候落胎,会要了她的命。他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像一只无形的手拂乱了他眼前的棋局,一子落错,满盘皆错。这乱了的棋,要多么艰辛才能走回它原来的布局?滕王感觉到额角突突的跳动着。
“王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屏风外传来徐夫人冷静温和的声音。
滕王拿开了盖在脸上的面巾,早晨清洌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的头脑清醒了些。他不过是与那些老臣,那些世家们达成了默契,提供一些情报。就算他杀了那刺客,让这场行动功亏一篑,他们又不知道他在长安,还去过水月庵。更不会知道水月庵主受过他的大恩,建了条密道供他自由出入。
“回隆州吧。她既然点了杜燕绥的将,就该护着他的妻儿。她没这本事,就乖乖的做个听话的皇后。本王何必要跳入局中,坐山观虎斗,等着鹬蚌相争!”关心则乱四个字跳进了滕王脑中,他冷冷的道,想用这冰冷的语气摔掉那不该出现在他心里的四个字。
徐夫人暗暗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是。妾身这就去安排。”
滕王又问了句:“小青和素白如何了?”
徐夫人轻声道:“皇上罚了她们去浣衣局,腿已经被杜老夫人打废了。活着也是受罪。落在她手里将来难免对王爷不利。妾身作主送她们去了。没有一点痛苦。”
等了很久,没听到滕王话。徐夫人迟疑了下问道:“杜少夫人那边”
滕王静静的道:“你亲自安排稳婆和医女。让她平安生下来吧。杜燕绥有个万一,本王给杜家留点血脉。”
徐夫人看着屏风那头滕王模糊的身影,心情复杂。这一刻她也看不懂滕王了。他究竟是为了给杜家留后还是舍不得岑三娘一尸两命?既然和杜燕绥是不死不休的局,为何又要护着她。护着岑三娘就等于给杜燕绥留出一条活路,又哪里是他原先的计划?
可主子的心思瞬息万变,她从来都猜不透。徐夫人想起很多年前太极宫里的滕王,心里怜惜着,他已经过得很苦了,由着性子也没什么不好。
徐夫人恭顺的答道:“妾身知道了。”
岑三娘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了。
外面隐隐传来如滚珠般的诵经声。女尼们的声音悠悠荡荡的飘在空中,像半山的云雾,飘渺空灵。
“少夫人醒了?昨儿可睡得好?”阿秋和夏初连声问个不停。逢春端了铜盆打了水进来,步伐轻盈。
方妈妈正带着丫头抬了食盒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早晨煮了小米粥,从青松居采了新鲜的松针蒸了豆腐馅龙眼包子”
仿佛昨晚是自己的南柯一梦,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一看,自己的确睡在静心师太的禅房里。岑三娘纳闷的想,昨晚上砍砍杀杀的,她们怎么个个满脸喜色?
岑三娘由阿秋和夏秋服侍着净了面,重新梳了髻,坐到了桌旁。
包子是豆腐草菇馅的,蒸笼下面垫着一层青绿的新鲜松针,清香扑鼻。配着香油拌的笋丝下滚烫的小米粥,胃里熨帖无比。
“好吃。”岑三娘赞了声,吃了三个小包子,一碗粥,放下了筷子。
“少夫人,走回竹居消消食如何?”
这几个丫头一副神秘的模样,岑三娘从善如流起了身。
早晨空气清新,淡淡的树木草叶清香沁人肺腑。阿秋和逢春扶着她,沿着石子甬道走向竹居。
“门换过了。地毯也换了。墙上还有箭孔。” 竹林依然清幽,院落依然素雅。看起来没什么为化,除了竹墙上多出些孔洞。岑三娘瞧了两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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