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截,只等兵车过去,便割绳倒树,径分头从后面掩袭过来。那时,前面的项充、李衮蛮牌突然从坡陀底一跃而前,猛冲狂吼,赶车牵马的,果然吓得乱跳。只马上那将军,却勒住不动。望一望,便指挥军士退到车后。项充、李衮赶近前时,一声号炮,火枪子弹,暴雨般从车后直轰出来。那些蛮牌,只好遮箭,哪能挡枪,喽罗兵便推骨牌一般,纷纷倒下。项充、李衮急忙约束住,望后退下百步之遥。却见车子排列开来,人马都在车后,枪也不响,箭也不发。再冲上去试试看,到五六十步光景,又被火枪打出。项充、李衮两人都受枪伤,幸喜不重,只好停军相对。武松、李逵见前面车子没动静,耳中只听见枪响,便从后面掩上。到得相去不远,忽然一阵乱箭,从车厢里头横七竖八地射出,喽罗兵吃他射倒许多。李逵性发,舞动双斧,拨箭直入。车后又是一排枪,李逵肩臂腿上连着几枪,扑地就倒。武松舍命上去,抢救出来时,身上也着了一枪,幸亏不重。夹前书写王进只一武士,此处特地写他将材一直战到半夜,林冲也到,便遵依军师的吩咐,将迎面大道,掘得陷下,引塘水灌进。林冲自己策马挺枪,上前观望形势。
天色渐渐的大明,官军中也有数骑从车队里转出,相离一箭之路。为首的马上将军,突然唤声:“林教头,别来无恙!”倒把林冲吃了一惊。只见那将军已挂住枪,笑容拱手,原来是十几年前共事的好友,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是也。此时两马都已迎凑上来,林冲翻身下马。王进哪肯怠慢,两个人相对剪拂过了,各话别后情形。林冲的踪迹,王进倒还略知一二;王进的踪迹,林冲全然不知。原来王进在老种经略部下,屡次和夏人苦战,积功做到兵马都监;母亲却已死了一年多,这趟差使完后,还要告假安葬。两人谈得亲热,渐渐的林冲说到梁山泊的事情,王进只替晁盖叹惜。眉上文光如杲日,此处如升旭日,神品逸品兼而有之林冲又说宋公明哥哥的忠义,就邀王进上山。王进正色道:“上山却不必,宋公明既然懂得忠义,烦老兄去说,现在北边战事正在紧急,我们经略大兵,不但对付契丹,兼提防女真变卦。如今粮饷军火,急待接济;倘接济不上,眼见得一败涂地,番人要抢进中原。宋公明倘不愿做暗助番邦的罪魁祸首,便放我们过去。如必定不肯放过,我已吩咐手下兵将,三日不解围,一把火烧个干净,看你们山寨得到什么?”林冲沉思一会,王进拱手道:“既如此,便从速去禀命你那公明哥哥。”林冲只是迟疑不决,夹盖知宋公明非真爱国者,欲自己独断,而又觉得太于违了军师将令耳王进正待勒回马头,却见林冲高叫道:“老兄!我们山寨上义气为重,你过去罢。”一面唤过项充、李衮,把国军前敌怃患,略说一遍.道:“你们看还是劫还是不劫好?”二人齐道:“不劫好!不劫好!”便约束喽罗,让出大道,将掘坏的道也填补起来。王、林两人,并马押着车仗,且谈且行。眉五光十色,奇趣横生
才走了一里多路,后面一骑飞赶追来,连叫“师父!师父!”王进回头看时,不禁口中“呵呀,你也来了!”史进下马再拜道:“宋公明哥哥因不知来者便是师父,有犯虎威。赶紧叫史进传令:众兄弟们让开队伍。却喜林武师已有主张,不曾决裂到底。公明仰慕师父有日,务请上山一见。”王进一把拖住史进的手道:“大郎!十年来难得一见,难道今日只为你公明哥哥来拉拢我么?”夹语中有喜有恨史进道:“师父!弟子不是不要早来,只无奈原先不知,刚才晓得,弟子如今跟众兄弟在山寨里,左一转,右一转,转得几乎连自己身体所在,都茫茫的。见了师父,似乎有许多话,偏舌头上一句说不出。”王进叹一口气道:“贤弟!你的心事我晓得,眉“你的心事我晓得”一语有无穷意味不用说了!只烦你回复宋公明,我公事在身,上山一层,十分不便,即此已领盛情,还望原谅!”史进道:“师父休误会,公明哥哥并不敢留师父在山寨里坐什么位次,只众兄弟们渴愿一见,委实无有别情。”旁边林冲也上前劝道:“今日小弟已经卤莽,对山寨军令担几分不是;兄长能得上山一遭,小弟也好将功折罪;倘寨中有不合理的事相强,小弟斩头沥血,决不叫兄长清名有污一点,总请放心!”只见史进手下人牵那匹照夜玉狮子过来,道:“宋头领知王都监军限紧急,请乘这匹快马,好从速相见,更赶前程。”王进见情不可却,吩咐三员偏将,统带兵车,先赶南旺营,尽两天工夫,将船只办妥。我自来到。上了坐骑,林冲、史进前后拥护,各拨喽罗,一齐回转梁山。
离水泊不远,早见宋公明、吴加亮和一干头领,整整齐齐,排队迎接。渡过水泊,山下断金亭子鼓乐大作。眉忽而干戈,急而鼓乐,令人不测如此王进上得山来,免不了夹三字著眼一番热闹应酬。住了一日,晚间和林、史两人抵足长谈。夹此方不是应酬临去,宋江率众头领送下山十里,谆谆切托:在种经略面前方便招安,郑重而别。夹宋江心里,以为此语可以安慰众兄弟也
刚要回山,忽见公孙胜向大家一拱手道:“贫道今日也不得不就此告辞,望诸位兄长原谅!”众人齐吃一惊道:“公孙先生,这是为何?”公孙胜道:“诸位兄长,难道不曾听见昨日王都监说起北边的兵事么?一清在山寨里,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母亲却在僻县荒山,忍饥避难。膝下除一清外,又无第二个儿女,再不回去,何以为人?”原来这趟契丹被女真战败,所有散兵土匪,便趁势勾结起来,东抢西掠,内中奚王和勒博一支,尤为残暴。奚人本是契丹部下的属番,平时惧怕契丹,不敢胡闹,到此野心发作,杀人放火,无所不至。蓟州一城,一月之内,被围三次,虽然不曾攻开,但属下各县,都已焚掠一空。契丹兵马,一面抵挡女真,一面抵挡大宋,还嫌不够,哪里还有空来征剿?这是王进昨日在忠义堂上谈北边军事说起的。公孙胜母亲,便住在蓟州属下九宫县二仙山,怎能不惊慌呢?眉公孙胜贤于赵苞远矣,足为梁山泊群盗生色当下宋江道:“先生要去是不错的,只是兵乱之秋,须计较万无一失才好!”夹意欲留之而惮于启齿,故如此说法。母亲性命,不知有无,儿子要万无一失,真象孝义宋三郎声口吴用道:“先生!如今南北交兵,两边隔绝,不是着急的事。今日已过午,且请回到忠义堂上,小可筹画个章程,替先生接母亲到水泊,先生好安心服侍。”宋江接口道:“可是呢!于今只我山寨上,托赖众位兄弟的义气,上苍的垂佑,比恁地方都安稳些。夹强盗以强盗山为安稳接母亲这层,只怪我们早些不曾替公孙想到。”公孙胜道:“军师计策虽好.奈何小弟心急如焚,却等不得。诸位兄弟莫怪,小弟就此去了。”却见戴宗抢前一步道:“公孙先生且慢,一定要去,小弟作起神行法相送何如?”旁边吴用连连摇手道:“院长!去不得!去不得!你神行法天下闻名,走得太快,实是教人动疑。现在南北两边,关隘盘诘,非常严密,倘看见情形,拦住盘问,反为不美。”公孙胜举手道:“不消!不消!”人丛中樊瑞早挤出一头来,叫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跟师父去。”眉天速星要变把戏,智多星不许,天闲星说不消不消,混世魔王藉此跑去。源源本本,一气呵成,作者毫不费力,看官却一字不可忽略宋江道:“好好!只是公孙先生,见了母亲,务必设法接到山泊里来同住,公私两尽。”夹自命为公,不怕丑公孙胜更不答话,夹一者来不及.二者两下从此干净一抖丝缰,师徒两个,背西山日影,滚滚黄尘,顷刻不见。
大家刚转过身来,忽一簇人民,扶老携幼,鸠形鹄面,从东南大道上来。宋江忙传令众喽罗不许惊骇于他,且叫几个当先的来马前问一问。端的问出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此回众人的离心离德,都渐渐地表现出来。林冲放松了王进,宋江不敢发作,却趁势来做好人,想见用心之苦。此后梁山上只一百零六人,公孙胜、樊瑞一去不回矣。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