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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文胆陈布雷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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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布雷于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三日突然自杀身死,乃是蒋政权在风雨飘摇之际,极为震惊人心的消息。蒋介石为死去的左右手题了“当代完人”横匾,然而完人为什么会这样地完蛋了呢?陈布雷之死为什么会引起震撼呢?

    陈布雷原名训恩,字彦及,号畏垒,在浙江高等学校读书时,同学看他脸蛋胖嘟嘟的,戏呼他是“面包孩儿”由面包而英文bread,再由译音改为布雷,于是他就干脆叫陈布雷了。他生在一八九〇年(清朝光绪十六年),十五岁(一九〇四)中秀才。十七岁(一九〇六)时候在宁波府中学堂念书,因为闹学潮,自动退学。二十二岁(一九一一)在浙江高等学校毕业。民国成立后,曾加入同盟会,从事教育与新闻工作。自一九二七年春在南昌初见蒋介石,加入国民党后,成为蒋氏身边极为显赫的人物。

    陈布雷的显赫,不在他身居高官和党中央要职,而在他是蒋介石的侍从头子,得到蒋之信任,他从三十八岁到五十九岁,前后二十一年间,一直是蒋介石贴身的文字侍卫官,一直是首席秘书、首席幕僚长,这样一个近水楼台的地位,他的显赫,自然就不是一般的高官和浮面上的党中央要职所能概括的了。蒋君章在布雷先生的风范(伤逝集)里说:“侍从室这一制度,在编制系统上是属于军事委员会的。但是真正的性质,历史上所罕见,勉强的做一比较,清代的军机处有一点仿佛相似。”像军机大臣那样,处理最高当局的一切机要事件和棘手事件。(参阅徐咏平陈布雷先生传;蒋君章陈布雷先生在胜利还都后的工作与生活,传记文学第四十四卷第一期)陈布雷身为“军机处”的头头,他的显赫自然也就非同小可了。

    陈布雷除了成为“军机处”的头头外,还一直是蒋介石的文胆。蒋的作品,从早期的告黄埔同学书、祭告总理文,到中期的报国与思亲、西安半月记,直到后期的文告讲稿,都是陈布雷的杰作。这种“两位一体”的君臣关系,在民国史上是颇为罕见的。

    在陈布雷死后两周年,国民党内部刊物改造第七期上,登有布雷先生的生平,说他“一九四八年(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以心脏病突发逝世于南京”这种“心脏病突发”的说辞,显然是瞒天过海的。但这一瞒天过海是有所本的,所本就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四日国民党中央日报上所刊载:

    陈布雷氏昨日心脏病逝世

    总统夫妇亲往吊唁明大殓

    明明是自杀,却说“不料竟因心脏衰弱,突告不起”为什么这样扯谎呢?这原来也是有所本的。陈布雷死前留有遗书给秘书蒋君章、金省吾,怕“反动派捏造谣言”就先自己捏造谣言,把自杀造成病死了。蒋君章在伤逝集里言及如何发布死讯的困惑,感觉到说谎与自欺欺人的痛苦,又经程沧波、邵力子等人极力反对为了反宣传的宣传。最后治丧委员会决定发布真相,就这样的,四天(十八日)以后的中央日报上,做了大转弯,承认陈布雷不是死于心脏病了:

    陈天华先烈之后一人

    陈布雷以死报国

    治丧会搜集遗书发表

    大家都知道陈天华是蹈海自杀的,然而国民党虽然总算承认陈布雷是自杀了的,但是对自杀的原因,却有不同的解释,只说他是“感激轻生以死报国”这种说法太避重就轻了。事实上,陈布雷的自杀,来龙去脉却不简单,这一来龙去脉,不但国民党有所隐讳,即使陈布雷自己,也是欲说还休,看了他对自己自杀后发新闻的关切,不惜以说谎来掩饰真相,就可思过半矣?选

    陈布雷遗书中,最能引起来龙去脉的索隐的,是他留给蒋介石的信:

    介公总裁钧鉴:

    布雷追随二十年,受知深切,任何痛苦,均应承当,以期无负教诲。但今春以来,目睹耳闻,饱受刺激,入夏秋后,病象日增,神经极度衰弱,实已不堪勉强支持,值此党国最艰危之时期,而自验近来身心已毫无可以效命之能力,与其偷生尸位,使公误以为尚有一可供驱使之部下,因而贻害公务,何如坦白承认自身已无能为役,而结束其无价值之一生。凡此狂愚之思想,纯系心理之失常,读公昔在黄埔斥责自杀之训词,深感此举为万万无可谅恕之罪恶,实无面目再求宥谅,纵有百功,亦不能掩此一眚,况自问平生实无丝毫贡献可言乎?天佑中国,必能转危为安,惟公善保敢躬,颐养天和,以保障三民主义之成功,而庇护我四亿五千万之同胞。回忆许身麾下,本置生死于度外,岂料今日,乃以毕生尽瘁之初衷,而蹈此极不负责之结局,书生无用,负国负公,真不知何词以能解也。夫人前并致敬意。

    部属布雷负罪谨上

    介公再鉴:

    当此前方捷报频传,后方秩序渐稳之时,而布雷乃忽传狂疾,以至不起,不能分公忧劳,反贻公以刺激,实万万无词以自解。然布雷此意,早动于数年之前,而最近亦起于七八月之间,常诵“瓶之倾兮惟垒之耻”之句,抑抑不可终日。党国艰危至此,贱体久久不能自振,年迫衰暮,无补危时,韩愈有一“中朝大官老于事,讵知感激”布雷自问良知,实觉此时不应无感激轻生之士,而此身已非有效危艰之身,长日回皇,惭愤无地。昔者公闻叶诋总理之言,而置箸不食,今我所闻所见于一般老百姓之中毒素宣传,以散播关于公之谣言诬蔑者,不知凡几。回忆在渝,当三十二年时,公即命注意敌人之反宣传,而四五年来,布雷实毫未尽力,以挽回此恶毒之宣传。即此一端,又万万无可自恕自全之理。我心纯洁质直,除忠于我公之外,毫无其他私心,今乃以无地自容之悔疾,出于此无恕谅之结局,实出于心理狂郁之万不得已。敢再为公陈之。(载中央日报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九日)

    这封信写得哀婉无比,十足显示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内高手的“其言也善”的心态。细看这封信的重点,可归纳出几个脉络:

    一、他表示“追随二十年”中,因为“受知深切”所以“任何痛苦,均应承当”他表示他有不少痛苦。

    二、他表示“今春以来,目睹耳闻,饱受刺激”“今春”是指一九四八年春天以来,正是国民党兵败山倒的时候。在这一“目睹耳闻”之下,虽然他一边说“天佑中国,必能转危为安”、“前方捷报频传,后方秩序渐稳”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党国艰危至此”显然是婉转预言什么了。(陈布雷所谓“今春以来”的事,照徐咏平陈布雷先生传所列:“一月九日,沈阳沦陷,以后东北渐失,华北震动。三月,山东、河南激战。四月,陕北匪军南犯。五月,泰安失陷。六月,开封失陷。七月,襄阳失陷。八月,东北匪军进犯热河。九月,济南失陷。十月,长春失陷。十一月,徐蚌会战开始。十一月一日,物价管制解冻,金圆券崩溃,物价狂涨。失败主义到处流行,和谈空气极为浓厚。北国冰天雪地,平津危殆;南京秋高气爽,京沪交通混乱。”事实与信中所说,正好相反?选)

    三、他表示他的健康不行了。“与其偷生尸位,使公误计以为尚有一可供驱使之部下”不如一死了之,将最后一命,作为“感激轻生之士”以报知己。

    四、他表示他对“敌人之反宣传”“以散播关于公之谣言诬蔑者”无力回天。

    五、他表示他有“负国负公”之“负罪”

    以上所表示的,若印证起一些旁证,我们可以发现,许多来龙去脉,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其中最重要的透露,是蒋君章布雷先生二三事(伤逝集)中这样一段:

    三十七年秋“共匪”猖獗正甚,最高当局决心推行总动员以“剿匪”嘱先生起草方案,先生正与洪兰友先生等研拟,尚未做最后呈稿之决定,而最高当局催索甚急,数次以电话相促。先生在电话中高声答曰:我不会办,此为先生对最高当局之失态。即召我上楼,授以三案,要我整理合并,速成一案,语气间颇感失言之憾。越一日,而先生不起矣。当时传言:先生受最高当局切责,因而厌世,实为无稽之谈。时局急变,先生精神脆弱,因有“油尽灯枯”之叹,无力辅弼,此为先生厌世之基本因素。大家都知道,最高当局器重先生,尊礼有加,对人常称“布雷先生”为一特例,绝无责怪先生之事。

    陈布雷在电话中跟蒋介石“失态”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失态”后第二天,就自杀了。可见他的自杀“传言”中“受最高当局切责”一事,至少有“骆驼背上最后一根草”的效果。蒋君章这里意在把真相描白,殊不知愈描愈黑?选

    在给蒋介石的信以外,陈布雷给潘公展、程沧波的遗书,最含隐痛,他说:

    公展沧波两兄大鉴:

    弟以百无一用之书生而妄思自效于党、自效于国,疏脱怠惰,盗窃宁静之虚誉,十余年来,误国之罪,百身莫赎,而近三四月来,健康日损,脑力益坏,思虑日益纷难,自验身心,已无一丝一毫可为非常时期之贡献,累旬自谴自责,致陷极度严重之心疾,不能自己控制,兹病患已不治,将与兄等长别矣。二十余年旧交,谬承爱护,有如兄弟,尚祈于无可原宥之中,体念弟万不得已之心情,而有以垂谅之。拙荆衰年孤苦可怜,而居沪别无可托之人,并望兄等有以存恤而照拂之。临书愧甚痛甚。诸惟心鉴。

    弟布雷谨上十一月十一日

    这信所说,显然是充满了自恨自悔的“自谴自责”他说他“以百无一用之书生”想救国“妄思自效于党、自效于国”结果“十余年来”国没救成,结果竟是“误国”?选“误国之罪,百身莫赎”他在给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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