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他,发现自己和他的想法根本就不是同一国的。
“所以”他抬眸,眼底闪过含义不明的光,信手拈来桌上的荷包里的一朵梨花,在手中细细捻碎:“你若是真的想要报复公主,我会很乐意配合”
画楼一怔,他果然是听见她们的话了。
她低垂着眼眸:“阿紫不懂事,乱话了,还望古相不要介意。古相已经是若梨公主的驸马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又岂能争得过公主?”
“小小女子?”古相淡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我都清楚。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绝美的容颜上慢慢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却凄然“南国的公主沦落到异国也许连个普通女子都不如呢,我的结局古相你看的很清楚不是吗?”
“来相府这么久了,为何你不向我提出要回南国?”看着她的笑,古晨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道。
“你会同意吗?”画楼依然是笑,却越发的灿烂,又带了些许不自知妩媚:“古相会对我这么好,莫不是我有连我都不知道的利用价值罢了,这世间除了亲生父母之外,谁又会没有目的的对别人好?”
“得好。”他笑,心中却浮现一丝苦涩,也明白了眼前这女子,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丑公主,就像如今她以真面容示人一般,过去的单纯也跟着被拆去,她,很是聪明了呢。
今晚朕一定要
相府里的梨花已经全部开了。
风吹过,簌簌而落,画楼不许人扫,久而久之,在庭院里堆积起来。
夜的空气中寒气开始浓重。画楼裹紧被子,蜷起双腿,被窝里冰冷如铁。门突然开了,风夹着花瓣吹进来。她以为是风吹开的,才起身想去关门,却听见关门声,然后脚步声起。她拧起眉,卧室门开,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面前。
画楼掉开脸不看他。那人自顾自脱下外衣,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进来,柔声道:“怎么才春天,你的手脚还是冻的这么凉。”着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把她的身子整个拥进怀里。
画楼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反抗,反而闭上眼睛。——这个人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那人徐吻着她的脸颊脖颈,手伸进她的衣衫,被她一把按住:“你来找我就只为了这种事吗?”
那人眯起眼,叫画楼看不到他的眼神:“你以为还有什么事?”
画楼伸手想要推开他,岂料他早有准备,翻手制住她,将她压在身下。
“滚开!”画楼骂。
那人伏在她耳边轻声:“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晚朕一定要。”
画楼冷笑一声:“你要用强的?”
他腾出一只手慢条斯理的理着她额角的乱发:“如果你不肯合作,朕也就只能这样了。”
“仓诺!”
仓诺吻上她抿紧的唇:“叫我诺。”
一场旖旎春梦之后,画楼背过身子根本就不想理他。
仓诺自顾抱着她逐渐回温的身躯,在她耳边低喃:“好每五天来一次皇宫向朕汇报情况的,为什么数十天了,还没来?”
是的,仓诺从来就是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损失的人,他答应让画楼出宫,但是前提是不许离开北国,必须在古晨府上当卧底,这也是为什么在相府这么久以来,画楼从未提及自己要回国的原因。
想起那天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在自己泪流满面的时候突然回来,原本对他还有一丝的不舍全部化为乌有。
他真是一条变色龙,前一秒可以让你感动的几乎心软,下一秒却可以让你对他恨之入骨。
“这几天没有什么新动静,我自然便没有去了。”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搂的更紧了。
“真瘦”他闻着她的发香“原本以为古晨那么喜欢你,应该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才是。”
“陛下过奖了,民女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是么?朕倒是不这么认为。”仓诺支起身子看她:“朕的女人如何会没魅力?”
画楼干脆翻过身来,琉璃般的黑眸盯住他:“我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古晨是北国的人,为什么你连他都要提防?”
仓诺捂上她的嘴,半笑不笑:“当皇帝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古晨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只要按朕的做便是了,而朕,自然会帮你报林子威弑父夺位之仇。”
画楼把脸掉开,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古晨明天带我去骑马,我答应了。”
仓诺猛的抬头,眼神冷竣下来。
“你怎么这么任性!”
“我高兴。”
他倏地捏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睛冷笑道:“太任性了,朕可是会不喜欢的。”
画楼静静的回视他,淡淡一笑:“随你便。”
仓诺一愣,突然一笑,附在她耳边黏腻道:“等到事情办好了,你就得跟朕回宫,这回,朕封你做皇后,可好?”
“不必了,我不想再一次被打进冷宫。陛下,如今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不要忘记我曾经过的话,既然我离开了皇宫就没有想要再回去过,而你不是更自由了,想纳谁为妃也没人敢反对,至于皇后,李婕妤会很想做的。”
仓诺盯着她,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画楼!你是在故意跟朕作对么?”
“民女敢么?你可是北皇陛下!”她嘴角轻勾“北皇陛下身份尊贵,没事的时候还是不要夜探相府的好,若是被别人抓住了,失了身份的可不是我。”
完便背过身去,只留下一抹背影。
仓诺气的牙痒痒,冷哼一声,掀起被子便离开。
突然的寒气让画楼打了个冷战,耳边传来他冷漠的声音:“小东西,你可不要玩的过火了!否则就算是绑,朕也会将你绑回皇宫。”
一阵旋风在耳边掠过,许久,画楼才转过身,房间里空空荡荡,少了他,空气一下子降温了许多。
现在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自己也不懂,就算是逃出了皇宫,他依然不肯放过她。
那天他们达成了协议,她留在相府帮他留意古晨,而他则答应帮她抓林子威替父皇报仇。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似乎从见面的初始就缠绕在一起,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掉。
古晨一直坐在高楼上,远远望着凋露苑的烛火,一杯一半把火辣辣的烧酒送下喉去,让喉咙和心一样燃烧起来。
李柯垂手侍立在旁边,满脸担忧又不敢什么。古晨将酒壶倒空,朝他一推。李柯上前拿起酒壶,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古相,既然如此在意,何不早早的将楼姑娘娶进门,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戒备的了。”
远处的灯火,闪了两下,突然灭了。
只听啪的一声,古晨指间翠玉酒杯的碎片四下飞溅。他冷冷笑道:“如果我强迫她,那跟那个暴君。有何区别?!”
“古相”
“退下!”
李柯暗自叹息,蹲下身默默拣了碎片起来,施礼退下。
古晨静静的看自己的手指,被划破的伤口很深,血顺着手掌流下。他感觉不到疼痛,慢慢攥紧,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仓诺。”他眯起眼睛,眼底有隐隐的杀机。
逃!逃!
天已大亮,太阳也将从云海中喷薄而出。
一大早,古晨便专门命人送了马服过来。
画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男装,红色搭配金色束腰带,长发随意的绑成一个马尾,还真有几分英气逼人神采飞扬之风,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小姐真是好看,扮成男子更是俊俏了,走出去,北国的人肯定又要有一阵议论了。”
“嗯?”画楼转过身瞅着阿紫,只见她轻咳了咳,故装花痴般道:“呀,快看哪,古相身边的男子是谁啊,模样真是俊啊,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我那三姑六姨的小女儿还没婚嫁呢!”
画楼翻番白眼“没有你的那么夸张好不好!”“怎么没有?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北国的两大美男么?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北皇陛下,一个就是冷漠无情的古相,他们两个都是神一般的人,普通百姓才不敢打什么主义呢,只有瞻仰的份儿,可是小姐你就不一样啦。他们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不定明日相府的门就要被媒婆给挤破了呢!”
画楼微微笑,微抬头看着东方几抹红霞渐渐变得光彩闪亮,每天听着阿紫叽里呱啦的讲话,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不似在皇宫里,宫女什么也都得小心翼翼的。有段时间她自己性情更是大变,与阿紫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如今出宫了,两个日日相处,倒是又弥补回来了。
古晨走进房间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幅美丽的画面。
她一身红衣挺拔的立在阳光之下,修长的马尾村托着白净的脸庞,优美的侧脸弧线,睫毛扑闪扑闪的眨着。
画楼并没有发现古晨的到来,在阿紫一声“呀,古相”中,她才蓦然转身,眼神正对上古晨凝视她的眼睛,一道金光打在他身上,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依然是一身白色,巍然在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许久许久
“古相”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古晨淡然的点点头,走进,鼻尖萦绕一股梨花香:“可以走了吗?”
“嗯。”她点头,以为他要离开,却见他忽然伸出手
她蓦然退了一步,他修长的手轻轻的将她发丝上沾染的一抹纤尘拂去,继而转身离开。
画楼的脸有些微红,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草场上一白一红如双飞鸿鹄。古晨骑着良驹,闲散驱弛,始终比画楼快一马头,画楼虽稍逊,但凭骑术精妙,竟能将马的潜力完全发挥,倒也不会被落下太远。
终于,两人停下来了。经过一番赛马,画楼的脸微微的红,两人下马,坐在一个小土坡上。
“女子中马术如此厉害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南国的女子都很会骑马,我的骑术只算是一般呢!”
画楼微笑的回答。
古晨转头看着她跑马后微红的脸颊,象染了胭脂,心中不觉轻震。
刚想什么,身后传来一个马蹄声,两人望去,竟是李柯。
古晨顿了顿,对她道“我去去就来。”
“嗯。”画楼点点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画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如今,却是逃跑的好时机,有马儿,又在相府之外,若是自己真的逃跑成功,想必定能够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从此便不再要受到仓诺的束缚了。
她在心里算计着古晨和李柯离自己距离的路程。
待到他们走了差不多远的时候,画楼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偷偷的翻身上马,再一次确定的目测了古晨和李柯走了一段的距离,她一鼓作气往马后挥了一鞭,马儿嘶叫着小跑起来。
他们骑马的草地是在大山之下,她走的方向,是没有侍卫防守的。
前方是个羊肠小路,两道高而陡的悬壁夹住中间仅可以通过三匹马的小路,却是逃跑的好路。
窄道穿堂风,刺骨的冷。呼呼的冷冽,狠狠挥上一鞭,马儿猛向前冲。
“画楼!”这时,高昂威严的呼唤从身后传进耳中。
画楼一震,却不回头,闭目,在小路上狂冲。
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逃!
只要逃跑了就自由了,只要逃跑了她就可以做回以前的画楼了,只要逃跑了,恩恩怨怨,什么情错都烟消云散了。
“画楼!”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含着令人惊惧的怒气。
画楼在震,只要跑过这条小路便可以成功了吧,马儿马儿,你快些跑啊。
她用尽全力命令坐骑奔驰,再下一记狠鞭。
鞭子没有挥下去,有人已经追上来,随手扯下她手中的鞭,然后一把狠狠的搂住她的腰,像是要发泄所有怒气似的用上极大的力道。
“啊!”画楼惊叫一声,一瞬间便掉进一个厚实又充满火药味的冰冷怀抱。
睁开眼,看见头顶上蕴着危险的黑瞳。
“跑得够远了。”一手勒马,一手紧抓着怀里的人儿,古晨勾唇,逸出邪魅的笑:“看你,多不听话,竟跑了这么远。”此话也不知道给她听还是马儿。
画楼微喘的看他,咬唇不话。
“我还以为你很乖!”他淡淡道。
“古相大题小做了,我不过是无聊骑马而已。”终于,她忍不住回道“许是我骑术不到家,马儿被我打疼了,到处乱跑了起来。幸得古相你追来了,不然画楼小命不保了。”
“是吗?”他低头,眯着眼睛打量她“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不然古相以为”
“你是想逃跑?”他凝视着她,
纤细的脖子,白皙的手,红彤彤的脸。那眼眸还是那么美丽,慧光深深藏在眸子后面。
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惩罚,也不知道生气的古相有多么可怕。
古晨唇角微勾:“该怎么惩罚你呢?”
猜心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两人以暧昧的姿势对视的时候,一个微怒的声音忽然窜出。
两人同时望去,竟是不知何时而来的北皇陛下,只见他骑着一匹黑马一身黄袍,风影绰绰,身旁是骑着白马的白若梨。
画楼微眯着眼睛,不知为何忽然索性放松了身体,偎依在古晨胸膛,嘴角轻扬的勾起一抹玩弄的弧度。清楚的看见仓诺的脸黑了一半,黑眸灼热的盯着古晨搁在她腰间的手,心下颇有报复的快感。
“夫君大人”
白若梨迟疑的声音响起,画楼转眸,看见她眼底的一抹心碎,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原来被皇帝宠坏了的公主也不是事事如意。
不过转神一想,这又是何必呢?仓诺喜欢她本就不是她的错,而她不过是享受这份虚荣而已,在心爱的人身上受了伤,总会想要去找安慰的。
而她的安慰或许也只有皇宫里唯一的“皇帝哥哥”了。
这么一想,她心一宽,自行从古晨怀里跳下了马。
“民女参见陛下。”
她低垂着头参拜“陛下来这儿恐怕是有事和古相商量,民女先告退。”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们都是大人物,我一个小人物最好是靠边站不打扰。
仓诺被她这么一更是不悦,刚要开口话,却听见白若梨的声音:“皇帝哥哥要与夫君大人谈论事情,若梨也不好一直呆着,若梨听闻画楼的名声已许久,今日一见,不知可否与画楼熟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