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路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公子也不必担心自己此刻会暴露,头上的人皮面具是纤灵再次改良的版本,增强了透气性和仿真程度,现在带着更加是以假乱真,那个名叫黄石元的已死之人,现在是陈公子在安徽的另一个身份。
“兔崽子少跟我倔,姜承友已经把消息都告诉我了,要是真知道你死在安徽,老子早就带着你祝健叔杀回来了,不搞死季乘化那老东西我就不姓陈。”陈长生的话语,说得狠劲十足,但是语调却始终保持着淡漠和平稳,情绪沉着到令人发指,属于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人物。
“爸,”陈铭的发丝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的眉眼,却从他发丝的缝隙之中,隐隐透出他眼神涣散的光芒,这个“爸”喊完之后,陈公子就没有再说话
语塞。
电话里的话音,瞬间平静了下来。
两人都不再多说,因为父子两人,本来就有与生俱来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语气词,一段沉默,就足够将两人需要传达的东西传达到位。
“还因为妈妈,对吗?”陈铭闭上眼,眼神里面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那个双眼已经看惯了荣辱沉浮,兴衰存亡的男人,至今依旧没有胆量去打开那个女人生前的房间。
那个给了陈铭生命的女人。
陈长生向来不愿意多提。
电话那头的陈长生微微一怔,忽然就像是衰老了几十岁一样,眼神沧桑到到让人感到绝望,他沉沉地“嗯”了一声之后,再次陷入了如山如海的沉默。
如同一段情愫,沉入苍茫无垠的瀚海。
陈长生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道:“这或许是我们老陈家的定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爸爸的哥哥,也就是我大伯,他几乎也是和我同样的一个年纪里面,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从那时候开始,大伯口中经常念叨起一句话,现在我似乎已经忘却了大概,但是依稀有几句诗经里面的句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陈铭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生会给自己提到大伯,但是从他这几句沧桑到让人有些恍惚的话语之中,陈铭也听到了些许浩渺如山,深沉如海的情感。
究竟那个曾经答应陪自己男人看江山如画的女人,有着怎样一段曲折流离、惨伤决绝的红颜薄命往事?至今也让那个男人唏嘘不已,甚至不敢轻易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怕自己再次沉沦进那段惨烈绝望的记忆之中。
陈铭只依稀记得,童年里,自己的父亲陈长生也不停地在口中念叨:
青山为白雪头。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