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再一细看,她眼珠几乎要掉出来。“你、你写的剧本?”
“对。”
“你会写相声?!”冷面老爷爷跳艳舞都比这富有协调感!
“对。”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所以他是特地来请她去观看他的作品。“这个咳嗯,好,我有空会去看看。”
“谢谢。”听到里头的电玩配乐,他朝屋里微微探头。“孟小姐在?”
“在。怎样?”
“请帮我把这两张票交给她和她男友,谢谢他们上次送的音乐剧门票。”
原来你不是只约我一个?她愣愣接过门票,差点爆出这个问句。“我知道了。”怪哉,她干嘛失望啊?她又不想跟这家伙单独约会
道别后关上门,她回到屋里,将两张门票交给孟蕴真。
“隔壁那家伙请你跟沈宇去看相声剧场居然是他自己写的剧本耶!我看八成是怕没人去,所以才到处送票充门面,哼。”她也不晓得自己说话干嘛这么难听,只是啊!反正她讨厌那家伙,对,讨厌!
孟蕴真按下暂停键,拿起门票端详片刻。“他没送你?”
“有啊。问这干嘛?”莫非嫌两张票不够?
“你身上有股很强的气。”孟蕴真偏头思考,像在设法定义。“嗯,怨气。”
什么?!“才没有!哪里有!少瞎扯了。”她胡乱翻开桌上的杂志,却连自己想掩饰什么都不知道神经啊!“咳,那些都不重要,听我说,我帮你看了下你的本周星座运势,这边写着:大胆进取才是维持你们关系的良方。”
至于她自己的嘛放下无谓的矜持,意外的惊喜就会来敲门。什么意思?狐疑地打量那行字,忽地忆起方才意外的访客。
意外的惊喜难道会是指他?怎么可能!她甩甩头,要自己别乱发狂想。
因为她才没有什么无谓的矜持啊的
事实证明陶菲菲的推论错误。
演出当天,高朋满座,将中小型的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相声剧名是杨桃想窈窕,背景设定在一个守旧乡村里,其中一位名叫杨桃的女子为了瘦身而引发了一连串离奇趣事。
剧终之后,所有人皆带着欢笑离场,只有陶菲菲一人似乎笑不太出来。
“抱歉,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要找那家伙。”对他们抛下这句话之后,她大踏步奔向后台。
于是最后孟蕴真和沈宇一起搭捷运先行回家。
从捷运出口出来,步行到大楼还有一段路程,两人并肩而行。
今夜月色明亮,午后下过一场小雨,晚间的空气难得不闷热而是微凉。
“你觉得我们怎么样?”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我们像不像男女朋友?”
“”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你嫌不够浪漫,我可以配合。”她状似思考。“不过可能要由你来企画,我的浪漫跟一般人似乎不太一样。”
“怎么说?”
“我大学时,有个女同学家里阳台上种了很多盆栽,有些空盆因为下雨积水,蚊虫滋长,让她不堪其扰。有个喜欢她的男同学有一天到她家拜访,送了她一盆猪笼草。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唔兼具创意与实用性。”他含蓄地说。
“其实那是我提议的。因为他的女性朋友里只有我跟他比较熟,所以他请我充当军师。我认为那算是浪漫,不过后来那位女同学嫁给一个送她九十九朵玫瑰的人。”她回眸看他。“就是这样。”
那正色的模样使他有点想笑。“我不需要浪漫。”
“那你需要什么?”她停顿一下。“我不希望委屈你。”
眼见对话越来越诡异,这次他真的笑了出来。“我不觉得委屈。”
“嗯”她很认真地像在思索什么。“我没有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含笑的眼眸染上温柔。“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福吗?”
“当然。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似乎不只这样,但剩下的难以言喻。
他没言语,只是在心里轻叹一口气。那不是个坏答案,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两人继续前行,却忽地都不说话了,各怀心思。
距离大厦还有一小段路时,她突然蹦出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要亲我?”
啊?他猛然停步,差点立足不稳。
她也站在原地,望着他,像在等待答案。
无语片刻,最后他莫名的笑了,叹息着说:“这是你说过最难接的一句话。”
“那你要接吗?”
“可以吗?”
“你是在问可不可以接话还是可不可以接吻?”
“可不可以停止这个话题?”他无力招架。
“可以。”她伸出三根手指。“这是三个问题的答案。”
他愣在原地,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彷佛铺了一层光晕,将她的轮廓映照得柔和,眉毛、眼睛、鼻子以及嘴唇,在神游的意识回到脑袋之前,他的身体已先一步行动。
他轻轻伸出手放在她的颈背处,然后,轻轻低下头吻了她。
连施加在唇上的力道都是轻柔的。
只是一个很浅的吻,待她感觉到就已结束。
但就只那一剎那,已足够她感受由他唇上传来的珍惜。
第一次这么确切明白,这个男人很珍惜自己,也很珍惜他们的关系。
在开口授权他的亲吻之前,她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既然身为情侣,亲吻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而对象是他的话她并不排斥;直到她当真接受了,才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吻。
她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能得他如此相待,只知道她很高兴当初答应了他交往的要求。
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在心湖荡开一个漩涡,由浅至深。
在她终于醒觉那就是喜欢的同时,陡然间,一个震天响的嗓门划破静夜:
“你这个畜生”
回过头,他们看见一只哥吉拉冲了过来。
桌边围坐着三个男人,女主人在厨房里泡茶。
最先开口的男人口气比下冰雹的天空还阴冷。“没什么关系?邻居?牌友?啊?有种再说一遍给我听啊!”“之前的确是那样没错。”沈宇平静地回答。
“又是谁允许你们现在这样的!”醋砵大的拳头很招摇。
“孟蕴生,拜托你别这么小题大作好不好?”原本旁观的小詹忍不住插嘴。
他适才碰到孟蕴生时不过随口提了下自己在道场碰到他妹跟其男友,就见孟蕴生脸色大变,马上气势汹汹地拖着无辜的自己前来一探究竟。最惨的是,好死不死居然在对街马路看到他们的亲密举止,孟蕴生气得发疯闯红灯,冲着别人就骂畜生,真是丢人!
“你懂个屁啊!又不是你妹被人染指!”孟蕴生回头恶狠狠地说。
“哪有这么严重。”这家伙只要扯到自己妹妹就双重标准。“你摧残过多少娇花,人家哥哥要一一来找你算帐,你的耳茧只怕会厚到失聪。而且人家不过是亲个小嘴,那对你来说根本和呼吸一样微不足道”
“闭嘴!你这棵墙头烂草,到底帮哪边的?!”
小詹这才不得已收口。唉,他虽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想间接坏人姻缘损己阴德,但眼前的情况还是先明哲保身好了。
沈宇再度开口:“我对令妹是认真的。”台词虽老套,语气却很真诚。
孟蕴生瞇眼打量他好一会儿,最后幽幽叹了口气,露出非常无奈的笑容。“既然你们彼此真心喜欢,没办法,我这个做哥哥的只好衷心祝福你们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啊?作、梦!”
啊啊啊,真是越想越怒!犹记得长牙时期的她把自己珍藏的金刚模型咬得遍体鳞伤;然后学说话时因为模仿父亲的喊法,第一次开口叫他竟是喊“乖儿子”他们一家人花了一番力气才纠正过来当初那小小软软香香的婴儿,他那有点小敝但可爱纯真善良体贴的妹妹啊,岂能被这区区的“楼上邻居”霸占!
“别吹嘘什么多认真,你根本不了解她!例如、例如你知道她的血型吗?啊?如果有什么意外,她需要输血怎么办!?”
“喂喂喂”小詹脸绿了,确定他已语无伦次。
“哦”血型?沈宇倒很认真地在记忆中搜索起来。
“就是o型。哥,你别无聊了。”孟蕴真端茶走出厨房,结束这场闹剧。
“我无聊?我哪里无聊了?!”孟蕴生才没心情喝茶。“如果你真的喜欢这家伙,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交女友或换女友也没通知我。”
“嘶”好痛!一针见血。“这个那是因为我还没确定会不会跟对方长久交往啊!所以你也是这样?”挑拨离间的同时,坏心地观察沈宇的表情,眼见他虽面无波动,嘴唇却几不可察地抿了下,心中顿时大为得意。哼哼哈哈嘿嘿“我是纯粹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啊?“为什么?”
“如果你一定要听实话,那是因为你会很烦。就像现在这样。”
“嘶嘶”抽气难止。
她在沈宇身边坐下,举起茶杯轻啜一口,口齿清晰地平稳陈述:“哥,我刚刚去观赏了相声剧场回来,心情本来很好,可是现在却被你搞坏了。”
孟蕴生瞪大眼站起身来,双手呈捧心状,戏剧化地咚咚咚连退三步,黯然无比地在心中唱起那首歌:“心伤心,痛不痛”妈的个废话,痛死了!
“小妹,你还在为季蕾的事生气吗?”不然何苦如此伤害为兄啊“对。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原谅你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所以我决定先跟你言归于好。”她也站起身来,将手轻放在沈宇肩膀上。“然后,现在我要郑重介绍给你认识:这是我男朋友,沈宇。”
啪!如同惊堂木一拍,事成定局。
孟蕴生像只斗败的公鸡慢吞吞回到桌边,低头以额抵桌面,有气无力地说:“抱歉啊没带见面礼给你”圣经上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变成的,妹妹对他而言比女人重要十倍,所以他曾誓言要是有哪个男人胆敢碰妹妹一根寒毛,他定要打断对方十根肋骨作赔。
可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却是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