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书记,有个功勋县的人找你.”秘书小王轻轻地敲了几下朱有财的房门,小王是朱有财从政协办公室要来的秘书,公文写作能力很强,处事机灵。可惜眼睛不好使,一只八百度,一只九百五,人很清瘦,毕业于曲高师专。
朱有财抬抬头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朱自明。”
朱有财念了两声朱自明,这是谁?狗街的风俗打小就叫人小名,朱有财除了知道猪尾巴叫朱自强外,猪脑壳和猪肝的名字并不记得,猪脑壳提为副局长的时候他只是打了招呼。
想了想,现在基本上忙完了,就见见吧。“小王,你让他到休息室等着,说我马上过来。”
朱有财说完就起身,先洗把脸,然后慢慢地走向休息室。
猪脑壳坐在休息室里四处张望,这次可说是孤注一掷了,如果不成功,那么就辞职到南方打工去。听到门响,猪脑壳急忙站起来,却是之前接待他的秘书小王。给他泡了杯茶,放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请用茶,朱书记马上就过来了。”说完转身离去,顺手把门轻轻带上。
朱有财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面容憔悴,头发布满灰尘,瘦得脸骨都突起来的年青人,面目很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正在他不停打量的时候,猪脑壳见到朱有财,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大叔,我是猪脑壳啊……”
朱有财这一惊着实不小啊,当年他在功勋的篮球赛场上见到的猪脑壳,是个多么龙精虎猛的壮小伙,怎么两年多没见就成这付德性了?反手把门关上,并且倒了小锁,快步向前,一把抓着猪脑壳:“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猪脑壳没有顺着朱有财的搀扶站起身来:“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死后,我夜夜做恶梦,见到她和爸爸,他们骂我打我,不认我,不要我这个儿子,我受不了了,叔叔,我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求求你叔叔,你帮帮我吧……”
朱有财听得心惊肉跳,赶紧打断猪脑壳的话:“你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这是机关里,要被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猪脑壳的泪水是流自内心的,这两年他默默地承受着痛苦,心灵就像有条蛇在啃啮一般,不敢交女朋友,不参与集体活动,整日里活在自己的忏悔世界里,除了工作基本能维持正常以外,他的神经已经开始有错乱现象。
整夜整夜的失眠,整日整日的神思恍惚,他也想过去找朱自强认错,去领罚,甚到到公安去自首,让武警把自己枪毙算了。可是没有勇气呵,现在面对着这个不算亲人的亲人,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宠着猪尾巴,有肉不让我们夹,先紧他一个人吃够,过年只给他一人穿新衣服,爸死的时候,我只想引起妈的注意力,让她知道我也是她的好儿子,我也想得到她的宠爱,可是……妈没给我机会,呜呜……叔,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做,就算猪尾巴当时打我也是对的,应该的,可是妈不认我了,我从那时起就好害怕……”
朱有财听得双目含泪,这一家子哟,苦了孩子,死了老娘,何必这样呢大嫂,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他完全相信猪脑壳说的这些话,因为这些话不用编,而且也编不出来,朱有财只好尽力地安慰:“没事没事,你妈其实没有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猪脑壳哭得满脸花涂,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知道…妈死后,我夜夜做恶梦,我真的快受不了叔叔……”
朱有财长叹一口气道:“自强去读研了,这是好事儿,唉,先别哭了,无论如何叔叔都会帮你!”
猪脑壳渐渐地收住哭腔,这才缓缓说道:“今天是爸爸的阴寿,我去上完坟就直接过来找叔叔。”
朱有财哦了一声:“今天是大哥的阴寿?哦,对了,你爸是今天出生的,唉,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会儿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办公室洗把脸,今天咱爷俩好好聊聊。”
猪脑壳洗完脸后,把乱蓬蓬的头发收拾了一下,朱有财看得过意不去,上前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猪脑壳眼圈一红又差点落下泪来。
朱有财吩咐县委食堂弄了四菜一汤,领导专用的小餐厅里,只有叔侄两人。看着猪脑壳差不多把一桌子菜都整完,朱有财打心眼里觉得高兴,自五花肉死后,他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时困扰着他,就像老母亲用失望而且伤心的眼神看着他一般。猪大肠在世的时候关心得少,虽说帮忙把朱自强弄进了县委机关,可这算得了什么呢?毕竟猪大肠已经去了……
“说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猪脑壳从裤包里掏出一块手巾擦擦嘴:“大叔,我想离开功勋县。”眼神不敢与朱有财接触,很自然地躲闪开,看着餐厅的角落忐忑不已。
朱有财皱着眉头,嘴角随着往下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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