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白露和皮上纲来了,我说对不起啦皮老师,昨天我们喝酒没带上你,皮上纲说喝什么酒?你要结婚不成?我说我要走了。
白露先诧异道:“你要走?”
“真的。”我看着她深度怀疑的目光说:“不会拖过这个礼拜了。”
说清了前后的原委,皮上纲恍然道:“好,有魄力。”
白露还是有些不信似的问:“你和家里商量过了?”我说我只是决定好以后,跟他们说了一下,没有人能改变我了。
“太草率了,太草率了,虽然我也支持你。”白鹭连连说。
我说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可能这就是大伙常说的“爆发”吧。
我一转头,看见佟校上楼去了,赶紧说:“我去给佟校也发个通告吧。”
佟校刚吃过早点,正坐下来泡了茶剔牙呢,我说佟校早啊。佟校笑道:“早也早不过你们,你们辛苦啊。”我说马上就不用出这份辛苦了。佟校迷惑地看着我微笑,牙签还叼在嘴里,有些象周润发,很少见他这样潇洒的造型。
“我已经联系了新单位,马上就走了。”我不想循序渐进了。
佟校的手动了一下,立刻把牙签扔掉,我看见他嘬了下嘴,向纸篓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
“怎么怎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说得更具体了些。佟校赶紧招呼我坐,急迫地说:“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你先跟我谈嘛,我还能不帮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佟校,我这是一突然间的决定,别说跟您商量,事先我都没跟自己商量。我觉得学校实在不再适合我呆下去,我不想糟蹋人家孩子,当老师又误人子弟,于心不忍啊,还是早走早解脱。”
“这话从何说起,谁说这话你也不能说这话啊,对不对?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你跟我还见外么?”
我诚恳地笑道:“佟校,对不起,真的没有具体的原因,不论是您,还是桑树坪,都没有什么亏待我什么。”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的志向不在教书上,即使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完全变了,因为这个书教得我太窝囊,太压抑,激情全没了。趁年轻不走,趁有机会不走,将来我要后悔。”
佟校长出了一口期:“麦麦啊,你不说我也明白,你是觉得这个书教得不痛快,自己的好多想法都不能实现。可你还是年轻啊,要明白,到了哪里,都是一个单位,有单位就有条条框框,个人永远要被拘束,从这里到那里,换的只是环境和岗位,哪里有你要追求的自由呢?”
我说我不是刻意地要自由,我没有那么幼稚,我要的是另一种生活,可以说是哪怕随便的另一种生活,不管做什么,先出了这个牢笼再说,学校叫我象太监一样地激情,叫我感觉苍老和幻灭,这感觉很可怕,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我不想毁了我的青春,更不想去毁别人的青春,看着那些孩子我就觉得自己在犯罪。
“唉。”佟校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能跟我说实话,我很高兴,不过你该清楚,我死活不会放你走的。”
我看着他的脚尖说:“佟校,我不是来请调的,我是来跟您道别的,我辞职。”
“辞辞职?”佟校有些口吃,抓起茶杯来就往嘴边送,又呸地一口吐了,水还太烫。
我说我再跟尤校招呼一声,就准备走了,场部那里,随他们去吧,他们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这些领导,我只对您还有些感情,可惜我不能等着您退休了。
佟校有些颓唐地说:“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初三的课,我再上两天,也就两天了,好在赵老师搬到农场了,随叫随到,您安排吧,我是去意已决。”
佟校把手在玻璃板上重重一按:“好,走吧,年轻人是要敢闯,我不拦你了,免得将来落你埋怨——我那大小子也刚刚下海了,也照你一样,回来告诉我一声,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留,我还臭骂了他一通,呵呵,看来我这脑筋是老啦。那什么!你不能就这么走,今年你的语文考了全县第一,我还准备给你庆功哪。”
“是嘛,第一啊,没想到。”我心里有些感动似的,说不太清的一种情绪。
“庆功你怕是等不急了,得给你饯行!”
我说饯什么行,苏胖子走都没饯行,还是给桑树坪效力呢,我这一个纯粹的叛徒,还饯行?谢谢了佟校。
佟校叹道:“唉,你们两个啊,都是我想下力培养的,将来的学校还指望你们接呢,这下可好,给我落俩话把儿。”
我说还有很多人嘛,今年不是还来新人吗?
“哼,我是寒了心了,什么新人旧人的,这学校就是害人的,谁走谁英明啊,我是老梆子了,要年轻30岁,赶上这时代我也下海摸两把去,哈哈。”
我随和着一笑,坐下来开始聊闲话,佟校也不顾忌了,一嘴脏话,先说了自己当老师、当领导这些年的苦衷,又历数桑树坪这些领导、老师的功过,让他看上眼的,真的没有几个,刚骂到尤俊杰,尤校就到了。佟校打岔道:“正念叨你呢,麦麦不伺候咱这学校了,人家要下海发财去了,怎么着,晚上去你那儿喝喝?”
尤校自是意外,细问几句,又是惋惜,又是赞赏的,说了一片好听的废话。最后约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喝饯行酒,我连忙推辞,说不打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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