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也在奇怪,云丹琉叫她姑姑,难道是云苍峰的妹妹?可瑶小姐看起来比云丹琉还小,和云苍峰差四十岁都不止。
如果真是云三爷的妹妹,云家这位老娘太能生了,轻舟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湖面上穿行,水上浮光耀金,光影流动,优美得彷佛一首诗。半个时辰后,小舟驶入一片芦苇荡。“到了。”萧遥逸提醒道。
小舟微微一顿,停在芦苇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青石码头前。玄武湖有不少沙洲,由于春夏多雨,湖面水势往往暴涨,略小的沙洲都会被水淹没,无法住人,大多都荒弃掉了,洲上荒草丛生,与芦苇连成一片。
不过这处沙洲却有人移来树木,在芦苇中显得一片葱笼。树丛中有一处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与程宗扬在六朝见到的楼堂庭院都不相同。
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整幢结构紧密的建筑,屋顶也没有飞檐斗拱,而是辟出一半,做成一个精致的花园。这也是程宗扬第一次在六朝看到石材建筑。
六朝人认为用岩石为材料的房屋不利于人生存,因此房屋大多是木构建筑,石材只用来铺地。也因此发展出一整套木构建筑的规范,例如六朝建筑用来承重的都是梁柱而非墙壁。
像罗马和希腊那样完全用岩石砌成的建筑,在六朝只有佛窟和坟墓才可以见到。眼前这座建筑是用整齐的花岗岩建造而成,上下分为两层,门前有圆形的台阶。
如果自己没有眼花,这应该是一座现代别墅的仿作,毕竟那位岳鹏举不是建筑师,最多只能画个图,让工匠照着样子去建造。
自从来到沙洲,自己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程宗扬知道,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请。”萧遥逸潇洒地抬起手。
程宗扬也不客气,当先踏上石阶。厚木制成的大门将近三米高,天色刚刚暗下来,室内已经灯火通明。程宗扬抬起头,看着屋顶悬下的巨大吊灯,不禁张大嘴巴。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用金色的缆绳悬着一座由百余枝腊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着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放着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个,最中间的一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着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这东西?”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萧遥逸怔了半晌。
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说着他如临大敌一样盯着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什么好奇怪的?”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是谢艺告诉你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鸳,纠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
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却彷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程宗扬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骊孟非卿。
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
说着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密。
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相看。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后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坐,离开南荒之后才有正经的坐具。
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着茵席,但程宗扬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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