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引开贼人,为自己和张婆的逃脱,制造时间!该死!余渊,你一贯自认聪明,为何现在,却这般愚笨,连这点小小的计策都看不出来!
张婆眼睛红肿,一路找来,却是一路哭着,半点压抑不住,两人已经寻遍了四角巷周围,余渊看着前方,脚印在此处便断了,该是不可能再往前,而那些人便是从这里折返回去!那么张公呢?若是张公不现身,那些人又为何回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余渊有些卑鄙于自己的无力感,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这个万恶的人,像张公张婆这样的好心人,若是收留了他!也不会为自己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只是那些人,究竟是谁?!
余渊一记重拳,原本便重伤未愈的他也连带着吐了几口鲜血,一记重拳更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年久失修的古墙上,斜倚在古墙上的木竹倒了一大片,张婆吓坏了,余渊抬眸,却见倒下的一排木竹之后,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张公!
张公穿着厚重的斗笠,所带的蓑帽已经被一劈为二,整个人斜着躺在墙边,双目无神,懒懒的挂着,方才他们那么大的动静,若是张公还存着些气力,便不会一眼不吭,而张公的衣衫,更是尽数被血染湿,在那一瞬间,似乎也一下子染红了余渊的眼!
“老头子——”张婆颤颤巍巍的身子不知摔了多少跤才跌跌撞撞的跑到张公身边,而余渊的两腿,却似乎是冠上了铅一样,半点挪不开步子,内心一直坚硬果断如他,在这一刻,眸中却一热,别了多年的液体不争气的留下,重重的跪下了身子,跪爬着往张公那头而去!这辈子,他再难还清!
张公的身上上下数十刀口,完全没有焦距的眸光在看到二人那刻,似乎在散发着最后的一点光亮,刺鼻的血腥味即便是在空旷的巷中也闻的清清楚楚!
他颤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只见他苍老若厮的掌无力的想抚上张婆的手,却几次未果,余渊抬起张公的手,重重的放在了张婆的手上,张婆泣不成声,猛力的握着张公的手,嘴中含糊不清的一遍遍喊着“老头子!”只见张公心满意足的艰难的扯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之中并无半丝抱怨,着实是满足,细弱蚊语的声音响起:“看来,我老头子...还是...还是年纪大了!小伙子...我...老头子...不和你吹牛,在...在我...咳咳...年轻的时候,那些个贼人对于我...咳咳...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你张婆...那时候,便是仰慕我...咳咳...我的英雄气概!才...呵呵...呵呵呵...”张公说话之间又吐出几口血,身上的数十道口子也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越发虚弱!
“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女儿不在我身边,你这个老头子...老头子你可不能丢下我啊!”只见张婆整个人都趴在了张公身上,余渊更是不敢迟疑,盘腿而坐,提气运功将张公扶起,便为他运功疗伤,自己的气息尚且未曾平稳,现下的余渊可谓是真气乱窜——
“小伙子!你...救不了老头儿!我老头儿的身子,自己清楚,千万不要...不要枉送了性命!能...能看到英雄出少年...我...欣慰的很!”张公的气息越发不稳,却伸手艰难的打掉了余渊在背后运功的手,声音越发沙哑起来,残存无力——
“老婆子!记得...照顾...照顾好自己!”张公的双眼之下乌黑一片,眼珠有些微微泛白,已成大势之去,张婆却红了艳眼眶,抱着张公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撒开,浑身都在颤抖,原本长途跋涉两日,张婆原本不好的身子已经几近被拖垮,现在看到张公的样子,猛声的咳出几口血,垂老的身子趴在了张公的身上,紧紧的攥着张公的手,只是这时,张公的手却已经拔凉,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滑落,张婆猛的一怵,哭得原本爆红的眼珠更是瞪得老大,看着自己的丈夫,睁着的眼似乎还没来得及闭上,甚至连闭上的力气都没有,便撒手人寰了——
“张公!”余渊怒吼,颤抖着手为张公阖上了眼睛,男儿泪无声落下,似乎在宣誓一般道:“张公!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那些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原来,心上背着仇恨,是这种感觉,看着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个离去,对于师父的事情,他可以放下,那是因为萧百灵在临死的时候,逼着他发誓,一定要放下,不要报仇,带着素若,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素若却放不下,便如同现在的他放不下一般!一个无辜的人因他而死,他如何能放得下?
余渊双膝跪在地上,重重的对着张公叩了三个头,将张公抱起,却没有任何重量可言,这样的一个老人家,是什么给了他勇气?看着张公身边散落在地上的砍柴刀,心头却没来由的一揪痛!
“张婆!”却在这时,余渊抱起张公,却见张婆无力倒下,似乎只是一瞬,他伸手,却没有扶住——看着面前垂老的妇人,瘫软在地——
“张婆!张婆!”
只见张婆面如土色,唇色惨白,原本便有些灰黄的不康泰的脸色现在更是毫无任何血色,佝偻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了几下,看着余渊怀中的张公,唇畔微动,却是再也发不出声音,却是浅浅淡淡的笑了,似乎——是无尽的满足——
只是颤抖着手,将怀中的一方帕子交托在余渊的手上,那是张公张婆唯一的女儿在家中留下的女红,这么多年,张婆一直带在身边,在两人在外逃亡的那两天,张婆便一直拿出那方帕子,有事没事还对着他唠嗑上几句,两日前,这个老妇人当真以为要去投奔自己的女儿,这个四角巷,若不是二人的根,在几年前二人便已经随着女儿离开了!在张婆的口中,近几年,女婿做了些小生意,女儿又要照顾家中孩子,又要外出照顾丈夫,里外奔波,便忽略了二老,几年未归,殊不知,两日之后,却是这样的心境——
“张婆!”然这一吼声却并非与来自余渊,而是刚从夏府中出走刚要去四角巷的夏琳儿,今日的夏琳儿并未为了出府而多加朴素装扮,身上的衣裙清秀却华贵,为整个人越发加了些灵气,只是现在,却没有人再来注意这些!
去四角巷,这儿是必经之路,却不想——
夏琳儿奔着上前,无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看了眼余渊怀中的张公,他眼睛紧闭,身上多处皆是伤痕,不自觉的伸手谈了谈,却踉跄的险些栽倒——没气儿了!张公!
夏琳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瘫软在地,张婆艰难的动了动手,似乎想要安抚一下这个善良的姑娘——
“张婆!对不起!对不起!”夏琳儿似乎连心尖都在颤抖,她从没想过,会有人因她而死!她是罪人,千古罪人,这便是父王口中所说,即便你无心伤人,有些事情,也是必然?她不要!不要这样的身不由己,不要这样的无奈与痛苦!
“孩...孩子!”张婆颤抖着声道。
“张婆!你放心!你的意思,我懂,你们想要取去的地方,但凡我余渊在一天,便一定会做到!这个绢子,我一定会亲手交到娟儿姑娘的手上!放心!”余渊沉声道,心中大恸,或许,对张婆而言,这样,才是最安心的!
张婆唇角挂着笑,耷拉在夏琳儿掌间的手缓缓落下——
“不要!张婆!求求你——不要!”
“小姐!”绿儿上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扶着夏琳儿道。
“张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