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黄鹂越说越委屈,眼泪稀里哗啦地留下来,一边哭,一边说:“爹我不嫁人了,我一辈子陪着您好不好”
黄鹂受这一次伤,只短短的三四天便瘦了一大圈,这会儿哭起来,看着越发可怜,黄老爷一看女儿这样子,哪里还忍得住,坐到她身边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的好女儿,委屈你了,你别哭,等爹出海赚了钱,我给你备上厚厚一笔嫁妆,到时候别人只会争着抢着要娶你”他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要你去那种混账人家受气”黄老爷好歹也读过几年书,也在外做了几年生意,虽然胆量不足能力一般生意没做多大,可起码的见识是有的,再加上疼女儿,所以魏彦提亲这件事儿他听说了也不觉得遗憾。“齐大非偶”这词儿他正经从经书上学过,官宦人家规矩大他也知道,那等书香门第死要面子搏名声的事儿他也有耳闻。钱氏从别的下人嘴里听到这件事会气的发疯,他却觉得女儿拒绝了也没什么不好的,高攀也不是这么个攀法。
可钱氏却不能理解丈夫女儿的心思,她见这父女两个说的情深意切,却把她晾在一边,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就你疼女儿,我却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说着甩手便走了出去。
黄老爷见妻子出去,反倒不好再说妻子不是,只叹了口气:“鹂娘,你娘没读过书,见识短,许多事情她是真的弄不懂,她虽骂你,可心里头也是疼你的,你莫记恨她。”
黄鹂哪里不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闻言擦干净眼泪,对黄老爷说:“爹,您说的我都明白的,我知道娘是疼我的,我没事儿了,您赶紧帮我去劝劝娘,这事儿我没跟二老说,确实是我的不是,我是该自己去哄哄娘的,又怕娘看到我又生气,您帮我去跟娘说说,也帮我哄她几句”
黄老爷点点头,站起身来,想要出去,却有重新坐了下来,他再次叹了口气:“鹂娘,我想着等这次考试考完了,不管好坏,都让你两个哥哥到县里读书绿柳镇太小了,在那地方呆久了,人要憋傻了的。”
黄鹂哪里不知道黄老爷说的是钱氏犯傻的问题,但出来读书确实是很好的,在绿柳镇,两个哥哥正经朋友都交不到几个读过书的人,跟没读过书的人总是缺乏共同语言的,镇上大部分少年都是在蒙学里随便认几个字,正经读书的几户人家都是把孩子送到县里的,黄家这样在家里请先生念书是独一份。黄鹂来到县里只几天,真正出去玩也就那么几个时辰,可不过那么点的时间,都让黄鹂觉得在外头读书确实是好,可以认识那么多的人,交那么多朋友,经历那么多的事情虽然她的脑袋挨了一下子,但这并没有让她产生什么恐惧感,这只是个意外罢了,便是在家里,她还不是曾经因为黄鹤不小心而撞破了头么
所以黄鹂对父亲的话是十分赞成的:“我也觉得出来读书比较好,死读书肯定不行,官学里多认识点人没坏处好歹也学学怎么与人相处。”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一个小小的官学,不过是几百个学生,都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喝个酒都能打起来这要是当了一地的主官,那得有多少事儿啊哥哥们确实应该出来读书,嗯,我也必须出来”
黄老爷笑了起来:“是啊,所以你可别怪爹狠心,你娘要接你回家养伤,我死活没答应。”
黄鹂连连摆手:“快算了吧,我要是回去,只怕没事儿也能给气出病来啊爹,我不是想说娘,我说我自己呢,我这破脾气,受不得气的。”
黄老爷苦笑了一下:“你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了,话说回来,你们三个,长相不提,这脾气确实没有一个像你娘跟我的,不像好啊,不像好”
黄鹂听黄老爷的口气十分疲倦,抬眼看去,只见黄老爷的鬓边已经有了几缕白发,只几天没见,似乎瘦了一大圈,哪里还不知道父亲是为自己担心才弄成这样的,心里头不禁一酸:“爹,要不,你别出去做生意了这太辛苦了,等大哥考完了,兴许就是秀才了,有他在家里就不用交税,能省上一大笔。大哥二哥到官学读书,虽然看起来也花钱不少,可县里赚钱的地方也多随便赚点笔墨钱也就能养活自己了,爹,爹您别处出去了,我不放心。”
黄老爷笑了起来:“我还没老呢,便要指望孩子们养家么我我赚得多些,你哥哥们读书也就安心些,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年不如一年,便是你哥哥们到城里读书,又能省多少难道还指望你们一边读书一边赚出来你二哥的彩礼钱你的嫁妆钱么若为了钱让你们几个没法安心读书,那才是本末倒置呢你们不要多想,好好读书,安心读书,你们不要觉得我赚钱辛苦,我赚钱是为了这个家,你们读书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呢我是没法再去读书的,所以只能让你们读书考学,而我能做的便是赚钱,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连这都做不好,那还算什么父亲呢”
黄家固然是整个绿柳镇唯一的让三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读书的家庭,可这个代价也是很大的,从黄鹏进学到现在十几年,黄家在孩子读书上头的支出加到一起只怕有七八百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足够买百十亩地了黄老爷辛辛苦苦做生意,可是这十年却没攒下什么,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孩子读书的缘故:黄家的一大家子全靠黄老爷一个人养着,钱氏完全不懂生意上的事儿,黄鹏虽然能干,也能帮忙,可毕竟要读书,只能当半个人用。放在别人家,别说黄鹏了,便是跟黄鹤差不多年纪的也早就开始出去干活了,可黄家上上下下几乎是全靠黄老爷一个人撑着的。
此时黄鹂听父亲这么说,越发难受,可也知道父亲说的是正理,勉强点点头:“好,那爹,您一定不要跑得太远,赚点就回来,不要贪心您在外头,我们总是不安心的。”
父女两个又谈了几句,黄老爷见黄鹂脸上露出疲倦来,便让她躺下休息,自己则走回了客房。
他回到房间里,果然看到钱氏正坐在床边哭,只得走上前来劝道:“好了,别哭了,是我话说的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钱氏本来是小声抽噎,一听黄老爷劝她,顿时变成了放声大哭:“你个没良心的,你以为只有你疼孩子,你光想着显派你疼女儿,可怎么就不肯为儿子想想嫁个这样的人家,难道只是脸上好看,有这样的夫家,随便帮衬一把,大郎跟二郎日后的日子还用愁么”
黄老爷本是来跟妻子赔不是的,可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他看向钱氏,一字一顿地说:“你明知道高攀的亲事女儿十有要受气,竟然还打了让她贴娘家的念头,你是想让她嫁人,还是想把她往绝路上逼这样的话,你竟能说出口你也配做个娘”
他说到这里,只觉得身心俱疲,想再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他扭头朝外头走去,任凭妻子在屋里哭骂。
因为受伤,黄鹂并不能出门相送,黄老爷也不许她出门,她便在屋里头跟父母大哥告别,叮嘱父母注意身体,又祝哥哥考出好名次来。黄鹂并不知道父母的矛盾更进一步,送父母走的时候,她看到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眶也红红的,以为母亲还没消气,却也并没有多想,此刻她的心里头,只有对哥哥们院试的祝福,以及对自己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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