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迷了路,东南西北已不知在何方。当他爬上一个平缓的沙丘时,不禁傻了眼,沙丘下面的凹地里,他又看见了石油队基地--------
一辆嚎叫的越野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受惊的马前蹄高腾,猛地蹿出数米,猝不及防的沈秋楠后脑着地,被重重撂在沙梁,滚落坡下--------
沈秋楠醒来时,已夕阳西下,天空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就像此刻眼前跳动的火。沈秋楠想摸摸浑身酸痛的部位,可动不了。他意识到自己两手被绑在一个木柱子上,上身赤膊,下身只穿条长裤。他看到胸前在流血,手臂划伤了好几道。真冷呀,大漠的夜风冻得他发抖,他努力奢望眼前的火,想从中分享一丝温暖,可不能,这堆火是为他们准备的。这些石油人不仅在火里享受着温暖,还享受着烤肉和烈酒。他们在狞笑,满口粗话。
“毬人,他醒过来啦,看不清他面。”
“有啥毬看不清,给上瓢冷水不就解决了!”
“对,给瓢冷水------”
石油人七嘴八舌,粗鲁又豪放。
“噗!”一股刺骨的水砸向沈秋楠脸颊,他闭上双眼,感觉有沙往里钻。水顺着裤管一直流到沙地,全身霎时冰凉。他想起大雪,乌鲁木齐的雪好密好大,刮得天地一片混沌。他和黑头、朱乐就在林建饭店墙角蜷缩着,到深夜,几乎冻僵时,林建来了,把他们背进小店,背进了暖烘烘的火炉里------.
“操,是个汉人!”石油人叫道。
“管毬他汉族维族,问问他做啥的,为啥偷油。”又有人高叫。
有个光头拎着酒瓶晃晃悠悠走上前,光头喝口酒,猛然全喷在沈秋楠脸上,而后大笑不止:“喂!问你呢,叫啥名,为啥偷油,你那三个同伙呢?”
光头伸手托起沈秋楠耸拉的脑袋,一双血红的眼盯了很久,凶神恶煞道:“讲啊,讲啊,嘿------嘿------他不讲。”光头转身向同伴们摊摊手,冷笑之时,突然反手一掌狠狠抽在沈秋楠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哼着酒曲踉跄走开,“他快死了!”光头说。
“死了就扔给狼吃算了!”有人讲。
“毬上的话,死了就便宜他了,害得咱们追着屁股沟子颠了个下午。”
有股液体从沈秋楠鼻孔里涌出来,很热,沈秋楠慢慢张开口,让那股热液从唇角进入口舌尖,他就这样贪婪地吮吸着。
“头儿来了!”有人叫道。
“头儿------”
有个脚步走过来,夜火里,石油人望着头儿,头儿望着满面尘沙的沈秋楠。
头儿不开腔,众人也不敢造次,头儿看不出所以然,又转身走出火光。
“头儿,这人快死了------”
头儿站住脚,却不转身:“都别闹了,把他扔到帐篷里。”头儿的话就是指令,一干人停止戏弄,望着头儿的身影消失在夜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