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主府,也快入夜了。
二人在街上用过晚饭,就到了胡文勇家。在这个不大的家院中,林有见到了胡文勇的父亲,前公主府长史。
因为公主意外故去,家人死于仇杀,朝廷需要找人来担责,胡父作为公主府长史,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被打入大狱足足蹲了十年大牢,直到十年前才放出。曾经一个堂堂四品官,在狱中被内卫折磨得不成样子,出狱的时候,右腿残疾、左眼失明、牙齿脱落,十年过去,年近花甲的胡父,已经是油尽灯枯,不多的头发也已花白。在院门天井里,他躺在躺椅上,饭后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呆呆地望着天空。
看到儿子回来,老人家很是开心。这胡文勇继承了父亲的才学,虽然不能修炼,但却是习文读书的好材料,也是靠着寒窗苦读,才有了这身功名,才重新有了一个像样的栖身院落。虽然父亲被抓走的时候,他才3岁,从一个优渥的官员子弟一下子跌落至尘埃,对他的幼年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幸好内卫头子也知道内情,并没有搞连坐,否则他怕是早就卖与人为奴为仆,永世不得翻身了。幼时的他,与寡母长姐相依为命,也是尝遍了人间疾苦。
他曾经憎恨公主,为什么她死去,自己的父亲却要坐牢。后来他渐渐明白,这不能怪公主,公主也是可怜人,公主一家的不幸比他们要大得多,所以他慢慢从对公主的憎恶变成了同情。父亲出狱后,又告诉了他不少公主驸马的往事,公主心善,对下人都是极好的,驸马妇唱夫随,也是礼贤下士,府中旧人对公主一家很是怀念,这又让他对公主一家更加有好感,也更加为他们悲哀。父亲出狱后告诉了他一些事,他知道公主死于非命,但是父亲并没有多讲,也怕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今天,他又带了一个府中旧人,比自己还小,却显然比自己与公主府的关系更密切。当他把来的目的、金牌还有当日府中所见讲了一遍,他的父亲不淡定了。
胡父看着林有,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端详,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一样,怔怔地,只是许久不说话,不知道是在回忆往事,回忆起了什么,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说与不说。
突然他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姓名,来自哪里,怎么会有这个金牌”
林有看着胡父,缓缓说道:“府中旧人,雁荡孤儿。”
胡父一听,惊得站了起来。胡父又瞪大眼睛再仔细地看着林有,道:“你这么年轻,这府中旧人、雁荡孤儿又是从何说起”
“在下出生时被人在海上救下,带到瓯越行省雁荡县跟随养父生活多年,后来拜入五云门,在恩师一家的帮助下,知道自己可能来自兴州公主府。”
听到这,胡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俯着头往前,仿佛要把林有看穿。片刻后,他又缓缓抬头,又缓缓闭上眼,仿佛在想些什么,也仿佛一直在猜测着什么,再睁眼,浑浊的眼中已是难得地放着精光。他激动地问道:“公子今年多大”
“刚满二十。”
胡父的脸色变了,双手不自觉地想要举起来,脚步似乎要往前赶。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又问道:“这金牌从何处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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