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什么,他又扭头:【千骨!】
语气中触碰到那眉眼平静的黑发少女时归于平和:【还没有醒吗…】
不止是花千骨。
【善逸、伊之助也没有醒啊。】
甚至于:【炼狱先生…诶?】
目光扫过那还被炼狱杏寿郎死死掐着的绿衣少女时,炭治郎尾音一下变调:怎么回事啊?
发生什么了?
又看看小伙伴身旁的其余人士,他奇了:【这些人都是谁啊?】
但是,绳子把他们的手腕与大家连起来了。
等等,绳子?
赶忙检查自己的手腕,炭治郎惊讶地发现:绳结尚存,绳索却已然断裂。
{这是怎么回事?烧断了?}
{是祢豆子的血烧的吗?}
正满心疑窦…镜头忽然给到与花千骨相连的黑衣少年。
而后画面一换,已是群星遍布的黑夜。
夜半时分,昏暗的房中,一人悄然睁开眼,目光流转中不带半点困倦,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她下了床。
【姐姐?】
分明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被动静惊醒,更小的女孩———糖宝睡眼朦胧,扒拉着被子,她软乎乎道:【你要去哪里啊?】
【我起夜。】替她掖掖被角,花千骨微微一笑。
【嗷…】
信以为真,糖宝乖巧地点点头,迷糊中翻了个身,抱着被角又沉沉睡去。
【………】借着窗台处的月光定定地看着她光洁的脸颊,花千骨的眼神非常平静,也非常清醒。
犹豫了好一会,她到底没有伸手去碰糖宝。
微微侧头,印入眼帘的是———木桌上插在瓶中的花枝,重新包得严严实实的麦芽糖、花朵已经略有颓色的花环…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久久不语。
{是这里吗?}
同一时刻,距离花宅颇为遥远的长留学院的一侧,藏在暗处的黑衣少年从袖中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惨白骨锥,对着面前簌簌摇动的竹林狠狠扎下。
【———】空无一物的地方,陡然荡起波纹。
扑面而来的,是与黑夜不相符的柔和白光。与善逸不同,花千骨的潜意识领域中是一片白茫茫。
【什么都没有啊…】
但这也恰恰是黑衣少年为难的地方,正是因为扫眼望去都是一片白,所以有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精神之核被藏到哪里去了?】
东张西望好半天却一无所获,少年纳闷了。
忽然,青、金、蓝、红、棕,五色光点不知从何处落下,直直将他包围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和善逸、伊之助比起来,花千骨可是温和得多了。这些光点倒也不伤人,只是围着少年转圈圈,仍由他如何挥手都不散开,不让他继续前进。
而光点也不止这些。
很快,大片大片的五色光点蜂拥而至。首先就有那褐色的光点开始行动。
只见其光芒大作,那些褐色光点抖着身子,对着白色的地面挥出毫芒。
下一刻,浅褐色的粉粒凭空生出,这粉粒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片土壤,而土壤越扩越大,逐渐将整片潜意识领域布满。
“这是?”
不理会他人的情绪,金色光点一抖,那土壤中就有些微的东西凝聚起来,化作无数的黑色铁块与晶石,黑褐色的土壤一翻,又将它们吞下。
【?这是在做什么?】
很快青色光点也动了,在黑衣少年的震惊中,树木拔地而起,它们极快的开花、结果…
接着红色光点一闪,呼出烈火,将整片潜意识领域都化做了火海,也把树木与花朵焚烧殆尽。
待火熄灭,遍地都是黑色的灰烬。又有蓝色光点唤起源源水流,将这片土地灌溉,青色光点再度大显神威…
直至这片区域有旭日高照,有幽深绿植,有潺潺溪水,有如茵绿草,有百花齐放,那些个光点好像才满足了。它们交织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黑衣少年认不出,修真界中人又怎会认不出?
“这是…”异朽阁阁主笑容高深:“造物?”
“应该是了。”皇帝陛下肃颜:“这些光点是灵气。”
为金木水火土五色灵光。
土灵给予支撑,木灵催发绿意,金灵汇聚矿物,水灵润泽万物,火灵焚烧世间————不论是哪个世界,都是这般轮回。
而五灵汇聚,就会诞生生命。
“神的潜意识领域,居然是这样的吗?”
就这闭眼睁眼的时间里,又有什么变化出现了————【啾啾——】
鸟鸣声声,林中有了小动物的跑跳声,溪流边上,一只雪白的小兔低下头,去饮那清水。
被这一幕幕震得呆了,少年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见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赤色的火灵摇摇晃晃凑过来,弹了他额头一下。
下意识捂脑袋,分明火灵没有五官,但少年恍惚觉得它在笑,就是那种:叉着腰、很狡黠、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
不远处,五团较大的灵光凑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不知讨论出了什么,水灵呼地上前,推了推少年。
【?什么?】被推了好几把,少年茫然极了:【叫我去做什么?】
“……”长留上仙幽幽叹气:“该不会,是叫他进去玩耍吧?”
所以,刚才困住少年,只是觉得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什么好玩的?
现在搭了一片森林出来,自觉弄出了有趣的东西,这才招呼人进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眼看五灵汇聚在一起凝成只五色的大手,长辈般轻轻推着少年往前,魔君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搞什么啊!”
为什么要特意弄个地方给别人玩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小不点!
花千骨还不知道自己把一群人都惊住了。
什么都没有带,什么都没有拿,穿好衣裳,站在大门口,她最后望了一眼黑暗中的花宅,然后,合上了门。
她在夜色中离开。
先是缓步慢走,然后是快速奔跑。身形慢慢拔高,衣裳逐渐褪为黑色的队服,腰上的日轮刀重新出现。
攀上这附近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时,天边已经亮起了一线白光。
站在山顶上,俯视山脚的村落时,世尊以为她会哭,但并没有。
望着山下的村落,花千骨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家人、朋友、师长……样样都是最想要的,样样都是最喜欢的。心中乱七八糟地有无数话想说,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背对着即将到来的黎明,在晨光照耀世间之前,她合上眼,安静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