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蹲在里面:{找到了!}
{在心脏里面!}
确定好位置,炭治郎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冲往前!
【啊啊啊——!】
哪怕上弦肆已经是强弩之末,人类的体力还是无法与鬼相比较。
逃了这么久,三个锻刀师实在是跑不动了,最后的两个人被无头鬼躯按住脑门,唬得是魂不附体:【不行了!不行了!】
【被追上了…!】
【咻!】话音未落,高高举刀的赫发少年闪身而至!
【这次,你彻底完了!】双臂抬起,他将手中的日轮刀直指高空:【卑鄙之徒!恶鬼!】
【刷!】手起刀落,长着褐色指甲的手臂高高飞起,红血喷涌。
【!】龟缩在心脏深处的怯鬼似乎能透过肌肉看见外面,此时浑身一僵,按耐不住地就想逃跑。
少年———炭治郎动作未停。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的眼中翻滚着足以把人淹没的憎恨,倘若目光能做刀,想必在如此瞪视下半天狗早已死了成千上万次:【拿命来…】
沉沉一刀挥出,自下而上,无头鬼躯从肩头到腋下被斩做两段!在横飞的血珠中,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从中掉落:【唔啊啊——!】
本尊!是终于现身的本尊!
满腔的恨意都有了发泄之处,没有半点犹豫,炭治郎出手如电,抡起裹着浓浓火焰的日轮刀就是一刀下去:【赎罪吧!】
【啊啊…!】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轮刀斩在了怯鬼的脖子上!
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在灼热无比的火焰中,分明近在咫尺的是一个少年,半天狗却恍惚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
屏幕中浮现的画面微黄,仿佛古老的画卷。
忽然出现的光头男子闭着眼,带着怒意十分不解地质问着面前头上长着大大囊包的老人:【更何况,人家可是善待我们这种瞎子的大好人啊。】
【虽然老爷装作不知道,但我不能容忍这种事。】
【我这就到衙门去。】
【啊、啊…】张着嘴,听他这么一通话下来,老人吭哧吭哧,汗水直流。他呆了半晌,忽而抖着手辩解道:【不是我的错…是这双手的错…】
【是这双手自己偷的…】
【……】怎么,没有你的操纵,你的手是会自己动是么?不愿再听这种诡辩,光头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转身欲走。
半天狗心音浅浅:{这是什么?}
短暂的黑暗中,一声尖锐物什入体的声音响起。
待屏幕再次变亮,影像中只剩下了一只手与它下方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迹。
{是人类时期的我吗?}
握着刀,老人站在倒地的光头男子跟前,任由他的血慢慢流尽。{为什么现在会想起这些?}
【你似乎在其他城镇也不断偷盗杀人。】画面一换,白得晃人的光芒下,庭院中,被两个持长棍的守卫押着,老人跪在一个男子面前。
端坐于上堂,身着官服的男子肃颜说道:【毫无同情的余地!】
【哪里的话…】分明杀了不少人,老人却掩面而泣,不住地摇头:【小民哪有这种本事。】
【大人明察,我只是个瞎子…】
男子用手中的折扇隔空点点他,一语正中死穴:【你的眼睛是能看见的吧?】
【!】老人假惺惺的哭嚎戛然而止,他震惊地微微抬头。很显然,男子说对了。
【以前也有盲人按摩师来这里受审,】男子很有经验地指出了老人露出的破绽:【在我开口前,他们都是面朝着墙壁的。】
【你说错在你的双手?!】
【是…是这双手…】因为不停挣扎而被两个守卫用长木棍扣住,老人泪流满面,徒劳地解释着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那就把你这双手砍下来!】
“说的好!”舞青萝吸了吸鼻子:“这种人渣就该这样。”
“果然,他从人类时期就不是什么好人!”
影像中的内容又是一换,卷曲的乌发轻轻晃动,背后是一片血红,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嗓音悦耳:【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啊,真可怜。】
【我来救你吧。】
【无论你如何狡辩…】双手按着被子,身上的寝衣已沾满血,作为县官的男子仍旧没有服软,更没有改口:【事实都不容歪曲!】
【将我灭口也无济于事!】
{这是…}
身受重伤的男子面色冷厉,愤怒地说道:【你迟早要拿你那肮脏卑鄙的性命来赎罪!】
这样啊。上弦肆半天狗明白了:{走马灯啊。}
【嗬啊——!】当的一声,炭治郎在此刻,将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都搜刮了过来!在越来越炽热的火焰中,锋利的日轮刀深深斩入半天狗的脖颈!
【呀啊——!】命都快没了,半天狗再顾不上什么走马灯,操纵起无头鬼躯的另一只手,他大力按住炭治郎的头!
但是,炭治郎绝不会放手。
【啊啊啊——!】野兽一般咆哮着,他忽略了头上的疼痛,一心只想斩下恶鬼的首级!
在如此顽强的意志的搏斗上,日轮刀上的火焰猛然暴涨,燃得更加赤红!
【啊啊啊——!】感受着刀锋的冰冷,半天狗张大了嘴,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只可惜,他的行为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
【嗤呲——!】日轮刀彻底斩下,他的脖颈和头颅霎时离体,只留下光滑的横截面。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只来得及看一眼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他就被烧成一团火球,极快地化成了飞灰。
【呼——】本体一死,无头鬼躯也随之溃散,浓烟过后,上弦鬼的最后一点东西,也随风散去了。
【啊、啊、咳…】亲眼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炭治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乏力,整个人连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强如上弦,也挨不过阳光…
{祢豆子、祢豆子…}离开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了千骨和无一郎的声音。但是…
收回步子,他哽咽着,竟是不敢朝后方看上哪怕一眼。转过了身,他跌跌撞撞地走了,然后,猛地扑倒在地:{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无不绝望地想:{在阳光的照耀下,祢豆子逃无可逃。}
炭治郎连刀都有些抓不稳了:{赢了。}
高悬于世间的红日闪耀到让人无法直视。{代价是失去了祢豆子。她会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忽有轻而慢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来人刚学会走路,有些不知该如何下脚。
【哈…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在此时,炭治郎真的无法不哭泣。豆大的泪啪嗒啪嗒,打得地上的绿草都弯曲了起来。
【祢豆子…祢豆子…】
用手撑着地面,他的身子抖得厉害:【我…我是为了让祢豆子变回人类,为了这个…】
他慢慢地跪伏了下去:【为了这个…我才坚持到了现在…】
【灶门阁下…?】被搭救的三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人忙忙上前,要将这位少年搀扶起来:【灶门阁下…!】
【炭治郎!】这时,另一人扑了过来。
【不要哭。】她跑过来的速度是那么快,但当她到达炭治郎身边时,她的动作又变得很轻柔。
【千骨…】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了黑发少女的模样,炭治郎心头猛然一酸,整个人几乎想要号啕大哭。
【不要哭。】花千骨柔声说道,她抬起手,轻轻地为炭治郎擦去了脸上的泪。然后,指了指后方:【你看——】
【…?】不解其意,茫然中,炭治郎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朝阳璀璨,辉光如金,黑赤色的长发在日光下随风飘舞。
【!!】炭治郎噙着泪的眼眸骤然一颤。
“诶…?”另一个世界中,正默默流泪的众人也是一怔:“什么情况?”
“那…那不是祢豆子的头发吗?”
东方彧卿猜测道:“难不成骨头直接给她喂了自己的血,她不怕太阳了?”
但是祢豆子不是不肯喝药吗?
一直衔着的竹筒因为一侧带子的断裂,只能垂在胸口。
光着一只脚,在黑绿色头发少年的搀扶下,粉衣少女披着一件暗绿色的羽织,安然无恙地站在不远处。
身上的火斑全数退去,将白皙的肌肤归还。她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几人,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少年———时透无一郎弯起眼眸:【太好了呢。】
【祢…祢…】炭治郎急促地喘息着,过度震惊之下,喉咙像卡住了一样,无法说出话来。
怔了一会,祢豆子却是反应过来了,她咧开嘴,眼弯如月:【早…】
【…!】说话了!炭治郎张大了嘴。
【早…】用欢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兄长,祢豆子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因着这个动作,只是勉强搭在肩上的竹枷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这动静说不上小,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去理会它。
【早…】双眸还是粉红色的竖瞳,祢豆子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