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黑发白衣的男子如是道。他握起手:【咱们的武器,只有自己的双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看着”几个拼死阻挠自己的猎鬼人,猗窝座烦闷不已:{太碍眼了。}
杀掉吧。把他们通通杀光。猎鬼人一个不留。
戾气与狠意一上来,他倾斜身体,攥拳就要往前。
往前…并没能往前。猗窝座顿住了。
这停顿来得如此突然,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而是…
提心吊胆地看着影像,轻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喃喃道:“那、那是谁?”
“是一个女孩子。”
“他后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不错。
的确是一个女孩,并且身形十分娇小。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和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戴着几枚冰蓝色的雪花发簪,柳叶似的细眉往下撇着,藏着五瓣花的粉色眼眸中,泪水盈盈。
她看上去十分柔弱,纤细的脖颈与手腕仿佛一折便断。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拉住了上弦之三猗窝座。
【请住手吧,】包不住的泪滚落而下,在柔软的脸颊上留下道道水痕,她带着哭腔唤道:【狛治哥哥。】
“狛治哥哥?”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火夕嘶了一声:“是猗窝座人类时期的名字?”
“是回忆!”就跟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舞青萝瞳孔骤亮:出现了回忆,是不是说明战斗快结束了?!
“之前也是啊!只有鬼要死掉时候才有回忆!”
蝴蝶忍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啊,是走马灯!
{情况还算不错。}
看不见女孩,富冈义勇的视线内只有猗窝座,他轻轻地吐息着:{鬼并没有什么疲劳、负伤的概念,所以只有那些能随心所欲驾驭呼吸法的顶级剑士,才能在拼尽全力的状态下与鬼中佼佼者上弦长时间鏖战的奇迹。}
富冈义勇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顶级剑士。
但是,花千骨的药,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
{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
{不,}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侧后方呼呼喘气的花千骨与炭治郎,目光停留在二人略带稚气的面庞上,富冈义勇心音一转:{我必须活下去。}
{哪怕只是为了保护他们,我也必须活下去。}
要把,被人托付的希望,继续传承下去。
{我绝不会…}
戴着蝴蝶结的黑发女子眉眼弯弯,笑意浅浅;肉色头发的少年白衣如初,神色坚毅————{再让任何家人和伙伴死在自己面前!}
{我要保护她!}
脸颊上的暗色斑纹依旧清晰。
就在背后,现在的后辈、同僚,黑发少女目光焦急。
{我要保护他们!}
作为师弟的赫发少年胸的起伏已经趋于平静,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师兄的背影。
{就像他们之前拼死保护我那样!}
{放手。}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来自水柱的这份坚持与毅力,猗窝座还保持着被拖着手臂的姿势。
他既没有尝试主动去挣脱,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用严厉的声音不断催促着:{快放手!}
{你是什么人?}
“明明一直在叫放手…”堕仙紫薰浅夏不知想到了什么,惆怅尽去,她微微一笑:“他却并没有动手啊。”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请你住手吧,狛治哥哥…}没有回答猗窝座的问题,女孩只是不住地落泪:{咱们一起上路吧…}
{不行,}猗窝座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必须亲手杀了他们!那个女孩子可以放过,但其他两个绝对不行!}
女孩拽着他手臂的力气加大了两分:{为什么呢?}
她带着无尽的悲伤问道:{为什么呢?要杀死他们…}
{因为我必须变得更强,}猗窝座答道:{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为什么呢?}泪水仿佛无穷无尽,落下的每一滴都在瞬间粉碎成微光,粉瞳女孩追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变强呢?}
{那是因为…}
脖颈处的肌肉膨胀、抽动着,鼓起一个个包,似乎在酝酿什么。面对女孩的这句饱含悲痛的问话,猗窝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把用来治病的药…}
{拿给…}
狭窄的木屋内,瘦骨嶙峋的男子披着件深色的衣衫,半坐在被褥里。
他的两颊往里瘪下去,脸色是不自然的蜡黄,按在被子上的十指细细长长,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拿给老爸了。}
“哈?”轩辕朗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猗窝座会说出一句这个。
他本以为这只一心追求力量的鬼,会说什么“要变成天下最强的人”“要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之类的话。
可这位上弦三,最开始的愿望,居然,轻微似尘。
“为了…把药拿给父亲…?”
{如果我不想变得更强,}猗窝座还在说话,他回答着女孩的问题,也为观影的人们解惑。
街道上,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出手似电,夺过华服男子腰间的小包就往另一头冲去————{就没办法拿着偷到手的钱包逃过追捕。}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一人从后方用手臂困住少年,让他无法挣脱,另一个男子对着少年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渗血,皮肉红肿————{就没办法在被人教训的时候设法反击。}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画面一换,被剥去上衣的少年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死死摁在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咬着牙,挥起手中的木棍,奋力抽打在他身上。
【簌!簌!】棍落如雨,每打一下就是一道血痕。不多时,那些血痕就层层叠叠,遍布在少年不算宽厚的背上———{就要被那帮官差抓到衙门去受刑。}
【你的双手已经各有三条扒窃的刺青了,】端坐在高堂上的官大人肃声说道:【如果再有下次,就砍断你的双手。】
【哈哈!】没有畏缩,也没有惶恐,更没有反思自己,遍体鳞伤的少年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
【谁怕谁!】肿着一张脸,纵使因为疼痛而浑身抽搐,他却不曾露怯:【想砍尽管来啊!】
【就算没了手,我也还有脚可以用!到时候只要用脚去偷就行了!你们下次休想抓到我!】
【才十一岁就多次犯罪,】这胆量,这气魄…身为成年人的官大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畏惧之感,他狠狠皱起眉:【挨了足以使成年男子昏厥的一百大棍以后还有如此气势…】
用折扇隔空轻点少年,他叹息着:【简直是鬼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