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凤阳在安养三日之后,稍作休整,才勉强可以下床行走。
此时,青书也已然苏醒,见得公子无恙,不由热泪盈眶。死里逃生,激动之情可想而知,自己舍命相救,也总算没有白费。
青书如此忠诚,为其不惜搏命越入冰冷江水,端木凤阳皆数看在眼中。自然也是心感温暖,对其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无须多管他事。”
二人卧床数日,皆为灵儿在悉心照顾。端木凤阳不忍其过度操劳,在与灵儿的谈话之中,也是知晓她自幼与阿婆相依为命。虽身体未曾痊愈,却也不顾虚弱,执意帮忙,以解心中愧疚。
渐渐,阿婆在交谈中得知灵儿自江边救回二人,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道:“善心是好,但世道险恶,也需留个心眼。”灵儿也知其好意,乖巧点头答道。
这日晚间,夜色浓,月光皎,端木凤阳趁此闲暇,便独自出门散步。路遇些许村民,皆是含笑点头行礼问好,在此村中疗养半月,尽感民风淳朴。
此地本是多生草木,隆冬时节,凋谢殆尽,也只有压雪枯树。行至一山坡,北风寂寥,却嗅见空气之中飘散淡淡酒香。
复行百余步,望到不远处有一茅屋,先前所嗅酒气正是自屋中而出。端木凤阳多日未曾饮酒,今夜突闻,也觉心痒,便不忍前去一探。
来到屋前,木门虚掩,端木凤阳轻轻推开门来,酒香更为浓郁,满布木屋。前步,只见一青衫女子席地而坐于柴火之旁,取暖煮酒。
那女子背对木门,身材窈窕,听得门声,回首察看,与端木凤阳二人四目相对,在这一瞬间两人皆是惊讶。
这女子不为何人,正是灵儿!
“姑娘,你怎会在此处?”端木凤阳先行问道。
灵儿轻咬下唇,回道:“天寒地冻,温些酒来暖身。”
“为何不在家中煮酒,却要跑来这偏远山坡?”
灵儿闻言,轻叹一声道:“阿婆不许,只道女儿家饮酒有失颜面。我在嘴馋之际,便会来此地偷偷饮酒。”
端木凤阳微微一笑,来到酒壶之旁,瞧得壶中沉有几颗青梅,不禁道:“这是梅子酒!”
灵儿又将数根枯枝丢入火中,顿时烧燃更旺,酒气不绝上腾。
她侧目问道:“引枝头细雪融水入壶,泡以青梅,有提神开胃之功,可有意愿来些?”
“求之不得!”
“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灵儿轻笑道。说罢,从身侧拿起一陶碗,倒入温酒,递于端木凤阳。
端木凤阳接碗道谢,举来一饮,入口酸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数口梅酒入喉,胃中暖洋洋的,只道舒服。
“夜色浓,酒正好,梅酒一杯,一剑江湖天涯。”端木凤阳悠悠道:“可否再来一碗?”
一壶温酒,一碗之后,又是一碗,未至半个时辰,便被灵儿与端木凤阳二人分饮殆尽。
灵儿微醺道:“今日饮酒之事,莫要说于阿婆听。”
“那是自然,姑娘于我此等美酒,我又怎会恩将仇报。”
灵儿轻轻一笑,未曾再说,在柴火长时炙烤下,面色娇红,更显动人。
月寒酒暖,烛火惺忪。
“我给你看些好东西。”灵儿神秘兮兮道。于是,扶地起身,来至一木架之前,取回不大瓦坛。
将那瓦盖掀去,甜香四溢,端木凤阳前身查看,只见上层铺满橘色柿皮,将其尽数扒去,十余枚沁满糖霜的柿饼显现而出。灵儿自瓦坛之中拿出一枚给端木凤阳吃,自己也是拿取一枚。
一口咬下,松软可口,甜到了心坎,端木凤阳连连称道好吃。
“我自己喜爱吃食此类甜品,也无钱去买,便是亲自动手来做。这小小的柿饼,经得采摘,剥皮,晾晒,捂霜……近十道工序,才可成品。”灵儿轻咬一口柿饼,讲解道。
“怪不得如此好吃,也是费了那么大功夫。你这柿饼可比商贩所卖的好吃多了。”
“多谢夸赞。”灵儿又道:“以前只知柿饼好吃,只道躬行之后,方知如此所制不易。”
端木凤阳闻言,颔首称是。
长夜寂寥,东风萧瑟。二人于此木屋之中,一壶梅酒,几颗柿饼,便可漫聊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