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颐斐与端木凤阳交谈之时,端木婵坐在一旁并未出声插言,倾倾静听。
她抬起春水般的眸子打量座前这位侄儿,端木凤阳虽为汴州端木世家大公子,但因自己远嫁他乡,平日极少返汴,因此二人交往甚少。
上次见面,还是在那年中秋比武大会上,端木凤阳战平端木丈亭。这一战可谓令在场族人皆是骇然,均未曾想端木凤阳一介文弱书生竟能与身负举鼎神力的端木丈亭平分秋色。端木婵虽为女流之辈,不谙武功,但对此结果也是在意料之外。
杨颐斐不喜武夫,但汴州端木世家半数族人自小习武,若无这些人为家族鞠躬尽瘁,又怎会有端木世家今日的辉煌?就如那端木世家老家主“只手摘星辰”端木擎苍便是一介武夫。
对于侄儿端木凤阳文武双修,端木婵自然也是乐意见得。若他日进朝为官,仕途不顺,作名浪迹天涯的江湖游侠未尝不可。
端木婵柔声关切问道:“凤阳闯荡江湖这些日子,武功可有突飞猛进?”
端木凤阳听闻此话,笑回道:“正如三叔所言,外出游历历经风雨,方才有所得。此行可谓收获颇丰。”
端木婵娇躯向前坐正几分,点头笑道:“愿闻其详。”
“曾在路途结交太行派李长歌首徒,幸得传授太行剑法。北青湖畔受田文义老前辈指点武功。于苏州城又遇‘江南第一画师’马一鸣,获赠画作。”端木凤阳将自己如何战黄海楼,交手上官青云,观战连沧海等事粗略于姑姑讲述。
平日端木凤阳不常回望往事,今日受姑姑端木婵询问,方才去回想这两年来的种种,旧事在脑海中浮现,感慨良多。两年之中,自己实在是经历了太多。
端木婵听后端木凤阳讲述,也是心惊。不曾想这孩子竟在期间历经了这么多。自己虽为女子之身,且对于江湖武林高手门派不甚了解,但太行剑仙李长歌大名也是有所耳闻,没想到端木凤阳竟能得到李长歌的剑法秘籍,实在难得。
端木婵娇笑道:“这两年你可真是满载而归。”
端木凤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端木婵又道:“听闻家中来信,当日你的对手端木丈亭这两年来武功也是突飞猛进,深得‘金身不破’端木弘德的真传。如今不仅力大无穷,且身如金铁。”
端木丈亭被誉为端木世家的武学奇才,端木凤阳自然不会认为他这两年会停滞不前,获得如此成绩也在意料之中。
端木凤阳挥手笑道:“无妨,若他日相逢,也可较量一番。”
端木婵见侄儿不服输,投去赞许目光。端木凤阳毕竟乃家主端木安之子,端木安在世家名望极佳,端木婵也对其颇有好感。如若端木凤阳与端木丈亭较量,她自然是站在端木凤阳一边。
杨颐斐身为文官,对于端木凤阳与端木婵姑侄二人所谈武道之事一窍不通,况且心中还牵挂着书房桌上那本朱楸著作。他便借口有公事要办,吩咐端木婵好生招待侄儿,离座先行离去。
端木婵看着杨颐斐渐渐远去的身影,对端木凤阳轻声嘱托道:“若无意外,依我端木世家规章,你应是会入朝为官。你姑父虽品级不高,国子监祭酒,却也在朝中有些威望人脉,门生不少。他日若遇困境,大可向其寻求帮助。”
端木凤阳知端木婵是好意,真心为自己着想,不由心生一股暖意,连连点头道谢。
姑侄二人悦谈半个多时辰,彼此亲情在不知不觉中增进几分。
名门世家,血脉繁杂,族人为争权夺势而尔虞我诈,相互算计是常见之事。但端木婵却能真心相待,也是难得。
天色渐晚,日落西山,那天际的最后一缕红晕也消散。
端木凤阳在姑姑端木婵的盛情挽留下决定在杨府留宿一夜,待得明日天亮后再出发北向,返回汴州。
晚宴,端木凤阳与杨颐斐夫妻二人一同用膳。杨家主夫妻二人如今尚未有自子嗣,因此饭桌之上也仅有这三人入席,身后十余位侍女恭立伺候。
杨府毕竟乃寿州名门望族,今日又逢侄儿端木凤阳来访,膳夫算是下了大功夫准备吃食。
各类可口饭菜二十盘,摆满桌子,形味考究,皆是历经数道工序才制作而成,个个精巧,入口余味也是不大相同。
尤其是那盘青花瓷盘的西湖醋鱼,令人一口吃罢便难以忘怀。西湖醋鱼选材精细,选自西湖清水一斤半上下草鱼。烹饪完后,外浇盖一层糖醋。成菜色泽红亮鱼肉嫩美,带有蟹味,酸甜可口,别具特色。
燕南之地菜系味道普遍偏甜,与燕北喜盐之风不同。但端木凤阳也在江南居住了半载,逐渐适应口味,今日用饭,也未有不适。只是连连赞叹其美味鲜甜,唇齿留香。
杨颐斐听得端木凤阳这般大家公子称赞自家饭菜,不禁欣喜万分,笑道:“若是喜欢,便多吃些。等到了汴州,可就再难吃到了。”
端木凤阳含笑称是,稍稍放开,不再拘束。
杨颐斐与端木婵见状也皆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