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教我学车的师傅告诉我,国家形势越来越明朗,到处都在说要改革开放,解放思想。改革开放是什么意思?解放思想是什么意思?就是很多我们之前想做不敢做的事,今后就可以做了。还有很多,我们没想到的,只要你想到了,不违法了,都可以做。”
林淑琴越听越迷糊,说:“不明白你要做啥。但是你别违法。”
周学兵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阵暖流,说:“相信我,怎么会违法呢。就是我想自己做点事,自己给自己打工。”
林淑琴说:“自己给自己打工?然后吃了上顿顾不上下顿?”
周学兵说:“瞧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吃咸菜能过一天,吃大鱼大肉也是过一天,愁什么呢?”
林淑琴说:“好吧。但我还是给你说声对不起。”
周学兵笑了笑,又摇摇头,说:“没啥对不起的。跟你没关系的。”
饭后,周学兵送林淑琴回去。林淑琴隐隐还是觉得周学兵不是太高兴,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没有拒绝。
两人周学兵骑着自行车,载着林淑琴,到了离她家还有两站路的地方,周学兵便推着车,两人并肩走着。
街上人不多,林淑琴还是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周学兵说:“淑琴,去蓉都见到李军了?他怎么样了?在学校还好吧?”
林淑琴不明白他为啥突然问李军,而且李军在他周学兵和林淑琴之间,毕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林淑琴说:“他挺好的。”
周学兵说:“蛮羡慕他的。”
林淑琴说:“羡慕他干什么?”
周学兵说:“他是我们这一批知青里,运气最好的,能去上大学读书。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蛮羡慕他的。我们这一代人,生活的时期也很特殊。现在国家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他读完大学出来,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前途。”
林淑琴说:“有没有想过去考?现在应该还可以考吧?”
周学兵苦笑着摇摇头,说:“参加工作后,心就像一匹马,社会就是草原,这匹马已经见识了草原的广阔无边和各种风景,是没办法勒住缰绳的。”
林淑琴说:“不管怎么说,周学兵,我希望你能有份工作。”
周学兵说:“放心好了,我没上大学,但今后一定会过得好的。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林淑琴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宽慰一些。这种宽慰,也可以说是内心那种愧疚稍微好些了。但她也不时问自己:这跟我有啥关系呢?我为啥要替他周学兵放心不下呢?
这一夜,林淑琴给李军写了一封信。她不想瞒着李军,如实说了自己的感受,说周学兵被开除的事。写完之后,又反复看了几遍,又撕掉了。
纠结的林淑琴内心有个声音,如果这么给李军说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但是不给李军说,她又不妥。
快天亮时,她还是拿不定主意,便又写了一封信,带着去上班。
吴秋月知道后,是坚决反对她把这事告诉李军:“你这样,李军会吃醋,也会多疑的。谁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不在身边还有其他男孩子牵绊着呢?”
林淑琴说:“我心里有分寸,但是我不说吧,我总觉得对不起李军。”
吴秋月也不知道怎么办。
过了两天,林淑琴把信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