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点头。
“再后来,娶了妻,纳了妾,我又怕她们因为我受苦。到现在,我又开始为济南国的百姓担忧了。如果我不在了,圣母教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圣母教不在了,济南国的百姓还能过上好日子吗?”
栾奕惨笑起来,“不知怎地,年岁越大,要顾及的事就越多。为了那些牵挂的人,为了心中的羁绊,我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好好活下去。谁不让我活,我就让他死在我的前面,无论是谁,无论在何地。这种想法一从脑袋里冒出来,就挥之不去了。就像韭菜,割去一茬,又是一茬,连做梦有的时候都在杀人,觉都睡不安稳。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曹操也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都在改变,对吧!”
曹操再次点头。
栾奕半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定哪天我触动了你的羁绊,你还想杀了我呢!”
曹操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栾奕扭了把鼻头上的汗珠,哈哈大笑,又忽然变的正经起来,“孟德兄,你只需记住。我栾子奇人也许会变,但绝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随意抛弃情谊。就算你我二人因矛盾兵戎相见,我栾子奇仍然是你的兄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好吗?”
曹操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瞧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怪吓人的。你我二人怎么可能兵戎相见?子奇真会说笑。”
栾奕也跟着笑,“来,为了兄弟情谊,浮一大白。”
“大善!”
晃晃悠悠从曹操帐中出来,栾奕没有接赫拉克勒斯递过来的缰绳,表示自己想散散步。
他垂着头负手走在大营中的土路上,赫拉克勒斯则牵着战马跟在他身后。
随着马蹄“哒哒哒”的韵律,栾奕走出曹操和张邈的大寨,向自己大营方向走去。
及至大寨门前,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少傅大人,大人!”
栾奕翘首望去,寨门前立着三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刘备。
“哦?玄德公,这么晚了怎地在这儿?”
听栾奕唤自己玄德,刘备一脸欣喜,“少傅大人尚记得吾字,荣幸之至。”
显然,刘备没少遇见报出名讳却在转瞬间被他人忘却的事情。
栾奕道:“在京城时长听子干(卢植表字)先生提起玄德公之才,故而牢记在心!”
“‘公’字备不敢当,少傅大人直接唤备表字便可。”
“那多失礼!”栾奕看一眼刘备,“年岁较长,我称呼您玄德兄可好!”
刘备激动的不行,“备之幸也!”立在他身后的于禁、徐晃暗暗点头,暗叹都说栾子奇礼贤下士,连对普通农人工匠都十分客气,没有一点架子,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既如此,玄德兄莫再唤我什么少傅大人,直呼子奇便可!”
“甚好!”刘备态度恭敬地回道。
“玄德兄这么晚来找我可有要事?”
“无甚大事,只是今日得见子奇当面,特来拜访!”
“拜访?”栾奕一愣。现在距离大宴结束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时辰,难道刘备一直等在这里?“玄德兄何时来的,等了许久了吧?”
“大宴结束便来了!没曾想子奇一直未归。”
这家伙……真有耐心,怪不得能三顾茅庐呢!
栾奕心头唏嘘一阵,致歉道:“方才散席后,奕又留在帐里跟孟德兄研究了一番地形,害玄德兄等了这么久,奕之过也!玄德兄,怕是乏了吧!快,寨中有情,咱们帐中叙话。我这儿有上好的神仙酿,一般人我不给他喝!”
“今日天色太晚,明日一早还要歃血结盟,就不叨扰子奇休息了。等改日有了空闲,备再来叙话!”
别说,喝了不少酒,栾奕还真困了。就没在挽留刘备,约定改日再聊。
站在寨门外一直目送刘备三兄弟走出视线之外,却听徐庶从寨门内发话,“这又是什么人物,竟得奕哥儿如此看重?”
栾奕笑问:“怎地看出我看重他?”
“一般人哪能得奕哥儿站在寨门外攀谈这么久,还目送对方离开?”
栾奕挠了挠头,“福哥儿都听到了?”
“我正好想到门口看看奕哥儿回来了没有,正好听到你们攀谈。那人是谁?”
栾奕视角仍不离刘备离开的方向,“他叫刘备字玄德……一个野心家!”
“野心家?”
栾奕解释道:“很有野心的人!”
徐庶道:“光有野心又有什么用!我看这人稀松平常,不值得奕哥儿如此善待!”
栾奕不明所以,“我哪有善待他?”
“那奕哥儿目送这么久作甚?”
“噢……你说这事啊!”栾奕吧嗒吧嗒嘴,悻悻道:“我不是看他,是在看他那两个兄弟。都是猛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