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自己受益匪浅,不仅学到了手艺,还学了很多的学问,原本目不识丁的他们学了小箩筐的字,现在都能歪七扭八给家里写些简单的家书了。
看着老部下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张绣终于知道跟自己出逃的人为什么一次比一次少了。
正午时分,简先生带着几名工人把午食拉了来。
午餐的内容还算丰富,一人一碗鸡蛋面疙瘩汤,一份儿炒白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肉丁,还有一份儿素菜炒萝卜。面饼管够,可以敞开了吃。
这方面,教会并没有将前来劳改的降卒和雇佣来的工匠区别开来,大家每顿的伙食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工匠每天可以领到十五个大仔儿的工钱。工钱按月用圣劵发放,每月十五日便是领饷的时间。
相对于工匠,劳改犯们是没有任何饷银的,毕竟,他们是来赎罪的罪人。
与过去的30多个日夜一样,餐点到手以后,在场800余名工匠、劳工没有一人动筷,熙熙攘攘聊着天,等待牧师到来。
午时正,丁家湾教堂的3名牧师应约而至,给张绣念经的那位青年牧师也赫然在列。他们高声引领在场所有人等一起祷告。
“各位圣母的子民,尊敬的匠人,让我们一起祷告!”
言讫,一应人等齐刷刷于胸前抱拳,低头眯眼。随着牧师吟唱的祷告词默默祈祷。祈祷家人安康,万事和顺,感谢圣母赐予大家美食、生命和健康,感谢教主赠予他们财富、充实的生活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张绣尝试模仿信徒们的模样,沉下心来,在心的内核之中虚设一尊圣母神像。他向圣母倾诉,倾诉自己这一生中的诸多不顺,自诩才华横溢,武技无双,却屡屡不得重用。他怨董卓,怨曹操,甚至对自己死去叔叔有诸多不满。依稀之间,他竟觉得自己说的话心中的圣母全都听进去了。于是,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回忆,很多从未向外人言道的事情他都说了。
比如那年出征路上,他渴的要命,便让部下去附近村落里找水。没曾想,那几名部下进村以后,竟相中了村子里一位姑娘,并轮番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姑娘受不得屈辱,投井而死。
村子里的人因此大为恼怒,提着农具找上门来说理,要求张绣严惩罪人。
按理说村民们的要求是合理的,依据军法也该判那几人死罪。
可是,张绣并没有那么做——要知道那几名部下可都是大大小小与羌人作战十数次的功臣呐,其中还有几人多次救过他的性命。
他不忍这样杀了他们,便私自包庇了部下。令人用乱棒把村民们打出了营寨。
对此,他一直心怀愧疚。
像这样令他愧疚遗憾的事还有很多,全被他扒了出来,倾吐给了心中的圣母,所以这日餐前祷告他耗时最长,足足祈祷了三炷香的时间,等到他睁开眼帘的时候,多年积攒下来的心结打开一大半,顿觉心情格外轻松,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感谢圣母,以我主圣母女娲之名祷告,啊……天门!”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连吃饭都比平日香。
用完午食,张绣没有回宿舍午睡,而是跑到距营房不远的丁家湾村子里,四下打量。
这是个有六十多座院落的小村,村子中央便是村属教堂,以教堂为源点,村中的各条道路平整干净,显然是刚刚修缮过的。
张绣顺着平整的道路执行,翘首张望院子里的光景,竟发现有得院子里没有人影却院门、屋门大开,起初他还道是粗心的主人下地干活时忘了关门,可接连路过好几个院落,发现家家均是如此,方知并非房主粗心大意,而是村子人心齐整,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根本不必担忧开门招贼。
全村绝大多数院子的主人都不在家,偶尔有几处,有农妇坐在院子里制衣纺纱。
张绣本想进去跟农妇攀谈几句,可转念一想人家当家人不在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找人家媳妇私下聊天不合礼数,便悻悻作罢。
可是他又实在想找当地人聊上几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村路拐角处的一座院子里找到一位老人家。而老人家看到他身上穿的工匠袍亦是格外热情。
“诶?后生渴了吧!来,来,进来喝杯茶,刚沏好的青州茶,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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