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黄巾之乱开始,我们自家人与自家人征战实在太多了,是时候该停下來歇一歇了。不是吗,”栾奕又道。
说实在的,孙策也累了。十多年里,无止无休的征战还在其次。关键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栾奕有朝一日杀到江东,将孙氏家族在这世上抹除。
现在,尘埃落定,随着他选择归降,一切烦恼消失无踪,他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掉了肩上日日挑夜夜扛的担子。
诚然,兵败让他灰心,投降让他丧气,但是与灰心丧气相比,那种愉悦轻松的感觉更为强烈。
他长出一口浊气,面带半假不假的笑容对栾奕道:“是该歇歇了。”
“來,让我们为了和平干一杯。”栾奕举杯遥敬。
“为了和平。”
当日的酒宴总体來说气氛还算不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黄盖、徐盛等江东武将心情不佳。
至于原因……首先,兵败的结局让他们觉得丢人,沒有面子。从心理上觉得低教会中一等,出于嫉妒他们在心灵上筑起一道防护墙,对教会文武持排斥态度;其次,作为江东势力的开拓者,他们功勋卓著在江东享有着充足的利益。可是如今,孙策归降,江东改换门庭,他们认为得到的一切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因此心中不忿,态度冷淡。
这两点,栾奕早在孙策归降之前就有所预料,并在随后的会晤上对教内文武有过一番叮嘱。
他告诉手下文武,态度过于冷淡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心怀敌意;态度过于热情又会让对方觉得虚假,觉得是出于可怜他们在给予施舍;太过客气会让对方觉得疏远;太过做作则会让对方觉得虚伪。
所以,宴会上一定要表现出既不冷淡又不能太过热情,既不太过客气又不能做作的态度。
这一说法对于郭嘉、戏志才、贾诩这些聪明人來说很容易做到,他们各个都是观察上的行家里手,这些事就算栾奕不叮嘱,他们也会这么做。
可是对于关羽、张飞、典韦、许褚这样的莽汉而言,这个度可就很难把握了。关羽还好说,全大汉的人都知道,他那张枣红国字脸除非杀人的时候会睁开凤眸,其他小半辈子以來一年四季都是一副模样,摸着胡子,眯着凤眼不苟言笑。也就是说只要他不乱睁眼,宴席上的人不会对他冷淡的表情有什么想法。
典韦也好说。这厮人品憨厚,且话少。坐在位子上老老实实吃饭,也不会引出什么麻烦。
问題最严重的……就是张飞。这家伙……是吧,忒沒谱,且喝得越多越沒谱。
于是,栾奕当天的宴会就沒请他。为免张飞知道内情,栾奕还特地提前一晚让许褚、典韦、黄忠联手把张飞灌了个烂醉如泥。直到今早辰时都沒从醉梦中苏醒过來。
栾奕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蒙混过关,却不曾想酒过三巡时分,张飞终归还是來了。
他拎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闯进大帐,埋怨道:“教主,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你怎么……呃……也不叫俺老张,”
栾奕猛搓一把脸,苦兮兮道:“那啥……我见三哥吃多了酒,就沒好意思叨扰你。”
“俺……沒醉。”张飞晃了三晃,瞪着牛眼扫视大帐一圈,锁定了孙策,撸起袖子亮出了他那当嗓门,“呔,小霸王孙策,”
这一嗓子,把满帐的江东文武吓了一哆嗦。
栾奕又猛搓一把脸,“心想,完咯,这下全完咯。”“三哥,不得无礼,今日孙将军是咱们的座上宾。”
“座上宾,”张飞莫名其妙大笑起來,随即又猛然板起脸來,瞪着孙策道:“孙伯符,可敢与俺大战一场。”
我靠。戏志才嘟囔一声,赶忙出來打圆场,“翼德兄,你喝多了,來人,还不把张将军拉下去休息。”
“老子沒喝多。”张飞随手一甩,两名过來搀扶他的卫士便被掀翻在地。
连番受到张飞挑衅的孙策也急了,蹭的一下战起身來,“怕你不成,步战还是马战,”
张飞晃了晃大袖子,“老子是文明人,才不会动不动就舞刀弄枪。老子要跟你拼酒。”
“怕你个毬。來人,给我换海碗。”孙策大吼一声,真就取來海碗,倒了一整碗的神仙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酒量,”包括栾奕在内,教会和江东所有文臣武将齐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