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别这样

七

    王勇东北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矮身材，貌精干，佩戴深度近视镜。他曾在国企物流公司打工，之后跳槽到这里的公司做主管，说来也有十年的物流经验。听到赵总的邀请，王勇私下了解一些情况，听园区人讲：“赵总这人，跑业务没人敢比，就是不懂管理。”感觉可以考虑，目前这家公司货量实在太小，忙里忙外收入上不来；另外，对自己的事业也没有帮助。他便来见赵总。

    见到王勇过来，赵总热情把王勇让到办公室里。“何经理，考虑的怎么样？”赵总一边说着一边给王勇点烟。“赵总，您知道我在那家公司干很好，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我是不会想到跳槽，况且我家老板对我也不错。要我到您这里来可以，但我有些条件：第一，公司内部业务由我统一安排。第二，苏长明必须离开这里。第三，年薪不得少于十万。”王勇直截了当，等待赵总回答。王勇这样一提，赵总有些意外，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应聘；可仔细想想不是没有道理，人家毕竟自己挖来的人才。前面两条不成问题：找他过来就是管理。苏长明本来就不顺眼！这十万的年薪实在不能容忍；除去苏长明和老黄，这里人员月薪最多不过3000，装卸工2800，而王晓仅仅才有2000，况且王勇实际能力如何？自己尚不知晓。想到这，赵总说：“按理，你是我请来的，应该尊重你意见，前面两个要求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关于工资，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平均工资也就3000，我只能保证你的底薪不少于4000；如果你想多得，我也有个条件：你把炒货的活接下来，按提成走，年终结算，你看怎样？”见到王勇沉默，赵总补充一句：“只要公司能够做大，这点收入算得什么！”“好吧，赵总，既然您如此看重我，这活我接了！”王勇答应，随手也给赵总送上一支烟。

    王勇上任，赵总再次把苏长明赶回厂家处理现场。你还别说，王勇不愧是行家，不声不响业务就顺畅起来。工作分为两班：陈茜和王晓上早班，外加一个装卸工卸货，陈茜负责管理；自己和其他人安排在晚班，期间正是公司收发货最忙的时段，所有的员工都在现场，调动十分方便。王勇不像赵总，总是等到货齐了在思考装车，他熟悉配载，货物到随随装；即使临时缺货，在网上一寻，报价过去，准能炒到货物；陈茜、王晓下了早班，剩余的活计王勇也也能对付。这样一来，工效提高许多，虽然紧张，但休息时间多了，大伙自然高兴。

    赵总双眼盯着，心里着实佩服，心想：“自己怎么就不会这样做呢？这回，终于可以静心去搞市场。”他甚至有时间阅读管理书籍。一天，原在铁路一块工作的东升风风火火来找赵总，他是赵总知心的哥们，现已荣生局长秘书。赵总视他为情报和参谋。东升急切地说；“赵毅，有件事和你通个气：有家合资企业要找公司做他们的厂内物流，发货十分简单，他们先找到路局，可局里公司事多：无人愿意去现场，找临时工又不好开支，死活不想做！你说国企还能干点什么？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这活你接不接？”“为什么不接！”赵总眼前一亮。俩人二话没说，开上沃尔沃，就直奔位于山区的那家合资企业。

    三面环山的小村里，赵总和东升总算找到这家企业，外围十分森严。会谈进展顺利，并且当即达成协议：赵总负责厂家的收发货事宜，安排人员、叉车和其他简易工具；对方提供食宿，劳动纪律遵照厂家的规定。对方要求紧急。回来的路上，赵总顺路打听劳务市场，与东升反复的切磋，俩人物色到一位人物：当地人，姓叫程四，五十岁年纪，一脸的横肉，但说话很讲义气；据说曾当过生产队长，如今拆迁住进高楼，没了土地，准备找点活干。赵总说明了用人的情况，要他帮忙寻找开叉车工、装卸工，包吃住，月薪2000，并许诺老刘来管理，薪水自然不会亏待。程四满心答应。回到家，赵总和苏艳打声招呼，直接联系叉车厂送货。没过两天老刘打来电话，说人已经找好。于是，苏艳和程四带队，接受厂家培训，这个厂内物流就搞起来。赵总一算：“这样一来，一年至少也有十几万的利润。”当然，他不会忘记东升的好处。

    公司刚刚有些进展，烦心事又来了。张爱突然要求加薪，赵总摸不着头脑。原来聘用王勇苏艳有些不满，不是因为王勇赶走她的叔叔，她不在意这个；而是气愤赵总给他待遇太高，可看着王勇干活还算可以也就没再言语。一天，苏艳结算运费，发现两车发货没有挣钱，就直接找到王勇：“王勇，这两车货是怎么回事呀？”苏艳说着，把装车清单甩给王勇。王勇一看这单子，明白苏艳的心思。“你说怎么回事？”王勇反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货怎么能赔钱发呢！”苏岩睁大眼睛“你说的是这个，这里几匹货物，当时不好配载，担心路上挤压，所以停发两日；考虑延误太久，影响公司信誉，我就这样做了，有什么问题吗？”王勇解释。“我不管什么信誉不信誉，这样就是不行！公司不容许赔钱发货！”苏艳提高嗓门。“不守信誉，客户跑了怎么办？”王勇申辩，觉得苏艳不可礼遇；“哪有做物流笔笔都要赚钱？”王勇转身迈出门槛。苏岩憋了一口闷气；当着王晓发起牢骚；“发货赔钱，还要十万年薪！”王晓吃了一惊，细问，苏艳随口说出王勇待遇。消息不经而走，无人心里平衡，只有赵总蒙在骨里。

    张爱按捺不住，大步来找赵总：“赵总，我工作这样辛苦，厂家发货也不少，有时还要陪客户吃饭，工资是否应该加点？”赵总有些不解，说道：“请人吃饭，可以找我报销，涨工资这不可能！大家拿的不是都是这样多吗？”“为什么有人可以提成？”张爱反问。赵总一惊，心想：看来，王勇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但张爱提出加薪一定不能答应，否则，局面无法收场。“王勇是我请的主管，你们也看到，他确实很懂业务，工资自然是要高些。”赵总解释。张爱抢过赵总话来：“难道我们不懂业务，不辛苦吗？您也知道，当初我们谈这笔业务，我是费了多少心思，为让张经理他们高兴，我甚至拼了命的喝酒。现在这笔业务，我维护也很稳定，怎么就不能给我曾加薪水！”赵总进一步解释：“你有能力这我知道，可我要考虑全盘，不要在乎一时的得失，公司做大了，还愁挣不到钱！”听到赵总又在忽悠，并无考虑的意思，张爱回应一句：“反正我觉得您不公平。”第二天，张爱交出辞呈，赵总可惜人才，苦留不住，只好由他去了；心想；“好在自己留着一手，与那位上级联系亲密，业务带不跑的。”

    见到张爱没有成功，反而辞去工作，陈茜和王晓不再言语，可斗争矛头却指向王勇。工作不在主动，凡事不拿主意，一概推给王勇，装卸工也跟着偷懒，工作次序回到从前，整的王勇指挥艰难。王勇心里窝火，决心抓个典型，好好的修理一下，可苦于公司没有章法，冲着赵总发牢骚：“我让小刘（苏艳的老乡）早班卸货，客户来了他不起床，人家总是找我，您说怎么办？”赵总正为苏艳泄密气愤，王勇这样一讲，顿时也就火了：“王勇，你跟他们讲，谁不听说，统统给我辞掉！”

    王勇辞掉小刘，同村的几人不服，就连食堂火夫也拿辞职示威。赵总无所畏惧：这种家族企业，早晚是要打破。楼下租房的那家公司，老板有个妹妹，正在寻找工作，见机要求做饭，赵总也就应了。货物无人装卸，王勇自行解决。

    王勇这样的“换血”真正惹恼苏艳，嘴上没有明说，背地里找王晓了解王勇情况。“好像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他有时接听手机，总是跑到外面，好像是个女的，也是谈发货的事。苏姐，我只知道这些。”王晓说。“好，谢谢你！”苏艳似乎感觉什么，径直回到屋里，仔细翻阅单据，发现有家“宏达公司”的单子，全是王勇开的，要价都很低。这是怎么回事？苏艳产生疑心，四处打探，原来这“宏达公司”的老板竟是王勇的老婆。“对外给老婆让利，对内拿公司提成，这是什么行为？”苏岩拿到武器，急不可待喊过赵总“你怎么也不了解了解，就用这样的人呢？吃里扒外的家伙！”赵总沉默不语，苏艳补充一句；“这可是品质问题！现在不解决，将来不知道怎样！”这话触动赵总。他知道这是用人大忌——有才无德。况且，王勇既有私活，不会全心为他服务；可他毕竟是自己请来，园区人都知道，倘若马上炒掉，恐怕被人耻笑。想到这，赵总回应苏艳：“等机会吧。我盯紧点就是。”

    从此，赵总重新插手发货。队伍出现两位指挥，职工反而不知听谁，发货又出乱象王勇也放弃积极。这天夜晚，放在院外的存货，突然少了一件；价值高达十万，分析被人盗去。赵总、王勇推诿起来，结果：处罚王勇月薪，赵总承担余额。“活该！”苏艳大骂赵总。

    深秋的一个上午，有位女士求职来找赵总，号称炒货的出身。赵总看这女子，面色灰暗，小鼻子小眼，嘴巴大的你爽，操着一口唐山语音。此人就是吴芳。赵总疑试探几句，对方却对答如流，甚至突破赵总想象。赵总脑筋一转，决定让她试岗，提出困难的工作指标。吴芳满口答应。

    吴芳从事炒货业务，断了王勇的财路。王勇看出赵总用意，又坚持干了俩月，断定前途无望，便主动提出辞职，满足了赵总的心愿。

    转眼又到年底，工人开始张罗回家过年，不知明年能否再来。陈茜几日没有睡好，反复的思考：“自己这一年，工作也很操劳，搞零担，还要帮王晓提高业务，协助苏艳整理单据、核对账目，王勇来后还要管理早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赵总连句鼓励的话儿也没有，如今王勇走了，也没见赵总提拔自己的意思。况且，公司管理这样混乱，这样不稳定，零担业务难有起色。”于是，趁着年底，悄悄在外面找好摊位，专业化妆品，决心做自己的老板！

    陈茜提出要走，赵总如梦初醒，仔细阅读这位下属，发现是件宝物，再想伸手去拿，可已经被人夺走；他一再哀求、追赶，却无济于事。“赵总，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有事，我可能还会找您帮忙。”陈茜走了。办公室里，赵总踱着步子，一支挨着一支吸烟。掏心窝子说话：张爱、王勇走后，赵总时常有些牵挂，虽有些原因，他惋惜这些人才不能为己所用。陈茜突然离去，更是给了赵总当头一棒。他不理解：世道真的变了——逐利不讲道德，浮躁只想投机！他怨恨这些人，见不到鸿鹄之志！又感觉自己也是这副德行。他痛恨无法驾驭这变化的世界，不知如何向前奔跑。他周身疲软，老板椅支撑着他的身体，自我安慰：“走就走吧！不就是墙倒了吗，我可以重砌！好在公司已实现转型。”

    八

    早春二月，还是货运的淡季。园区的沉寂让热爱人气的老板们心急的害怕。阵阵的寒风，夹杂着烂菜叶子的味道向园区吹来；路旁寥寥的树木赤身裸体地站着，树下的雪正在融化。雪中的杂物顺着风走到各家的院落，停留下来，这里曾经是它们出发的地方。懒惰的装卸工们躲在小黑屋，手里搓着麻将，嘴上叼着香烟，脚下蹲着酒瓶；或者，调侃家乡过年的疯狂。有人希望永远这样的快乐下去，而经验过人都知道——这仅仅是繁忙前的沉睡。

    今年这个春节赵总过的并不舒心，好像没有什么光彩拿上桌面，心里烦闷只好来找东升。包间里，不喜喝酒泡妞的赵总，面对着东升，诉说自己的苦衷，不知不觉竟然顺下了半斤的“茅台”

    “赵毅，不是哥们说你，”东升激动地说：“你丫的就是不懂管理！这一年我不过到你那几次，看你那库房乱的，满地的废纸和烟头，货物堆码的乱七八糟；我要是客户见到这场景也无心和你做生意。你要做大做强没有人才帮你怎行！也难怪，我看你们园区有些公司也是整天的换人。”

    “少废话，你说怎么办吧？”赵总急不可待。

    “现在流行所有权、经营权分开，你是小公司谈不上这个，但思路可以借鉴；你不防在网上搜搜，找个稳妥的人，帮你管理公司；你呢，还是拓展你的业务，制定公司方向。年轻人不要考虑，心太浮，一点不靠谱；最好找个有岁数的：责任心强，经验也老道。”

    赵总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在招聘网上付过费用，只是未曾使用；喊来服务小姐：“去，把你们老板的电脑给我拿来。”赵总命令。小姐知道赵总和他们老板的‘关系’，立马照着办了。按条件去搜索，经过反复争论，俩人终于锁定目标；此人就是老胡，52岁，大专，国企内退职工，应聘物流主管：简介三十年物流经验，管理团队200余人，而且住家离公司很近。只是对方想在大公司管理配送，赵总心里打鼓。东升说；“没事，凭你这张嘴什么事情拿不下来！”

    “三炮”赵总站在楼上，高喊着下面的小曹。

    “什么事，赵总。”

    “你去叫桶过滤水来，顺便买个垃圾桶，让他们把院子扫扫，把垃圾扔到南门外面。他妈的！这帮开市场的，只知道收租子、罚款，卫生怎么无人管理！”说完，赵总又咳嗽起来，压了两口“川贝”又回到屋里。他刚给胡先生打过电话，期望与他合作，但对方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下午过来看看；好像是个很谨慎的人。

    老胡简历没说假话，这个52岁的‘老人’，确实在国企——不，是央企，工作三十余年，从普通的装卸工努力到单位保送去上大学，再由一科之长晋升为储运部的经理；风光地带领他的团队完成过十亿物资的储运。如今单位前景不好，老胡办了内退，工资收入比上班的还要多。可老胡并不安生，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管人管事’习惯。欣赏老胡的人建议；“像您这样的人才，何不在网上投份简历。”

    老胡没有想到，春节发出的简历刚过完‘正月’就有人找他上班。听说搞专线物流，老胡警惕起来，这类公司他听说过，老板也曾接触过几个，甚至有过业务往来，但口碑一般不好。可是这位自称小赵的老板态度十分诚恳，话里话外好像遇到什么困难，急需自己去解决，激起了老胡的热情。老胡沉思片刻，答应赵总下午过去看看。

    公司的地点，老胡十分熟悉，外出总要经过这里，巍峨的大门，进进出出的大车和收费的岗楼让老胡感到神秘，但他却从来没有进去。老胡来到园区，并未直接去找赵总，在市场里审视一番，一路的考察，老胡费了一个小时。热情的广告，汽笛的长鸣，数不清的车辆，让老胡感觉到物流的春天。他想：“这个园子真大呀！几百家的商户集中在这里，干着同样的工作，往哪里发货的都有，同一去向的发货至少有八九家之多。这里真不愧是都市货物的集散地！竞争也一定十分惨烈！”

    “请问，赵经理在吗？我姓胡。”老胡推开营业厅脏兮兮的玻璃门。吴芳迎了过来：“您找赵总呀，您先坐着，我给您喊去。”

    “赵总，有位胡先生找您。”吴芳扯着嗓子冲着楼上高喊。

    “快请他上来！”

    老胡跟着吴芳，沿着刚刚打扫过的走廊，只见一个老头正在费力地核对货物；西则的楼梯下面堆满了废弃的鞋袜、衣物和油桶。上了楼梯，走到东面的经理办公室，吴芳就退了回去。

    “胡经理，请坐。”赵总让老胡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老胡看了一眼满桌的灰尘和散乱书籍，选择对面苏艳的那张椅子坐了。

    “来，您喝杯水。您吸烟吗？”

    “吸，抽我的吧。”赵总接过老胡的烟。

    “胡经理，我看过您的简历，看得出您是个很认真的人，而且经验丰富。您喜欢做大物流的配送是吧？”老胡点点头，赵总接着说：“我们只是个做专线的小公司，可能满足不了您的愿望，但我十分需要您的帮助！我是从“中铁”出来的，自己已经干了六年，先是做铁路，现在还保留着这块业务，运输的费用很低，发的多还有优惠。去年才转做公路，营业收入也就一千多万，在这院里不算多也不算少。我的想法要把公司做到五千万的规模，建立自己的‘卡班车队’，可我不会管理，内部搞的很糟，始终停留在这个水平。我希望有个人帮我管理内部，这样自己也好专心去做市场，常常和客户坐坐，货量不是问题！这个园区的老板当中，我是最年轻的，我相信自己会有机会！您对物流的前景怎么看？”赵总说完又咳嗽起来，拿过‘川贝砒芭露’咽下两口，等待着老胡回答。

    “物流是朝阳行业，市场前景当然很好！特别是我们国家，地域辽阔，生产又不平衡，经济快速发展，物资往来会越来越来多。就拿四川来说，那可是个大省，可发展却赶不上沿海，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国家拉动内需，开发西部，必然会有资金投入，哪里的物资需求一定十分旺盛，因此您并不发愁没有活干。北京发往四川的货物，您不要说拿到一半，就是十分之一的份额，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要说汽运是个发展方向，价格介于铁路和航空之间，大家都好接受；关键它是门对门服务，速度还很快。我在单位的时很多急发的货物，也都委托给汽运，客户就是满意！”老胡说道这，赵总睁了眼睛，心想这人果然是行家。老胡接着说：“另外还有一个契机：我国物流起步晚，这些年虽有发展，但总体的水平落后，特别是服务，还有许多的细节不够完善。这正是击败对手的机遇！拼的就是管理！当然，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做好并不容易。可你要是不做，终归有人在做，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必败无疑！”

    “胡老师，您说的真对！”赵总这样的赞许。

    “请问赵总，公司现在机构如何设置？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吗？”

    赵总先是一愣，回答道：“公司现在有三块，一个分理处在成都，负责人叫黄爱平；一个厂内物流在郊区，由程四管着，一切按厂里规矩，工作还算稳定。主要是咱们这里，也算是个总部吧，我也曾聘用过一个硕士做人事行政经理，可这人管理水平软弱，被我辞掉了；另外用过一个王勇，这人业务虽好，就是心路不正。现在只剩我一人在撑着，很累！眼看发货就要上来，人手还没着落，急的我这嗓子上火，半月还未见好！您看，能不能过来帮我规划，我真的很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人！”赵总未提规章制度的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老胡听的明白：这里虽是一家公司，而且经营六年，可管理确是一张白纸，要人才没有人才，要规矩没有规矩，谈何发展？看样子，这不是个好玩的差事？可赵总的态度又是那样的诚恳？老胡的同情战胜犹豫。“赵总，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只好答应您试试，能否做好？我会尽力；倘若做的不好，您也可以把我辞掉，千万不要客气！”老胡自信地说。

    “那您什么时间上班？待遇有什么要求？”赵总有些迫切。

    “这事来的突然，我还有一些个人的事情需要处理。下周一吧，您看行吗？”

    “行！您要是来了就在我的桌子办公，反正我也不用。”赵总说。

    老胡没有表态，接着说他的待遇：“工资我还没有考虑，最好同大伙的一样，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那就3000。”

    “行！”说完，老胡就告辞。

    送走了老胡，赵总总算踏实了许多，可如何去安排老胡的工作？他心里没谱。听着三炮在喊装车，赵总急忙下楼去开叉车。

    陈茜和王勇一走，大厅只剩下王晓和吴芳。赵总害怕王晓也走，急忙把她唤来：“王晓，这一年你进步很快，营业厅的事物可就指望你了。”感动得王晓一边诉说艰难，一边落泪。赵总突发恻隐之心，鬼使神差地握住王晓的手。“赵总，别这样！”王晓羞涩地低下了头。赵总当即承诺：把王晓的月薪由2000涨到3000。王晓深感欣慰。可吴芳最近不知怎的，大脑好像进水，干活总出差错。

    春节一过，原有的装卸工一个也没回来。赵总的心火一下集中到了嗓子。看着赵总焦急，楼下湖北公司的小曹，也就是‘三炮’便主动投靠赵总，还从老家动员了两个老乡，外加大脑有些问题的表弟一块过来帮忙。虽然货量还没上来，可面对这些生手，赵总一刻不敢松懈，睡觉又成为奢侈。

    老胡9点上班，赵总还未起床。食堂女工赶忙过来开门，屁股下面跟着个两岁的儿子。

    “这是钥匙，苏艳让我把它交给您。”

    “谢谢！”

    老胡进了门，环顾一下四周，进门的左侧，两个正对着的电脑桌，没有电脑的桌上裸露着网线的插头和一部废弃的电话，散乱的网线和插座堆在桌面的角落。北面的两张桌子真正那天和赵总谈话的地方。紧靠东墙，三个书柜放着一些账目的本子和办公的用品，顶上是几只打印纸的箱子。西面的会议桌和看板好像很久没有用过，上面布满了灰尘。老胡把背包放在电脑桌上，找食堂女工要来抹布，打扫起房间。

    “胡经理，您来了。”赵总终于醒了，一边用剃须刀刮着胡子，一边走了进来“您是我请来的老师，怎么能干这个，快放下！”赵总说着走出们去，向着食堂的方向高喊“陈姐，陈姐。”食堂女工马上跑来。“不是叫你打扫这屋的卫生吗！难道苏艳没跟你说？”

    “行。”陈姐答应着，拿过老胡手中的抹布。

    “胡经理，坐吧。”赵总指着自己的椅子。老胡只在门旁的电脑桌前坐了。赵总站着同老胡说话：“昨天搞的很晚，凌晨3点才睡下。人员是在太不给力！”赵总解释着“您看我们下一步工作怎么搞？”

    老胡递过一支烟去，说道：“这几天虽在家里，我也琢磨过：我们公司虽小，可毕竟五脏俱全。应该先把机构建立起来，明确主管和分工，这样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承担什么责任，工作也不至于推来推去。根据我的经验，我草拟一份建议，可能很不全面；目的希望您从繁杂事物中解脱出来，思考公司大事，特别是市场。”老胡说完，把建议交给赵总。

    建议打印在一张a4纸上，是以表格的形式编辑，公司下设四个部门：营业部、储运部、人事行政部和财务部。每个部门对应着各自的职责，内容几乎涵盖公司所有事物，甚至把安全和卫生也书写进去。只是部门的主管是谁？老胡还给赵总留着。文笔简洁，内容全面，增添了赵总对老胡的佩服！这样的思路赵总也曾有过，就是整理清楚，更不会落在纸上。建议之中质量管理、员工培训和财务分析的提出，更是触动了赵总的愿望，他觉得老胡是一个与自己思想匹配的人！

    “您的建议写的真好！我完全同意！”

    “赵总，您想把事业做大，没有一只自己的团队是不行的！”见到赵总夸赞，老胡补充一句。

    “您看这主管如何的确定？”赵总追问。

    “这里情况我不了解，这事还要您亲自来定。至于条件吗？”老胡思索一下“第一要有文化，第二要懂业务，第三要有品德；当然贴心最重要！”

    赵总沉思片刻；“您看这样行吧，我们先把架子搭建起来，以后看着不行，我们再做调整。”

    “赵总，这事您说了算。”

    “王晓做营业部主管，小曹做储运部主管，苏艳主管财务；您呢，做我的人事行政经理，帮我做做规划。现在当务之急是缺少人手，我估算一下，按照今年的目标，公司至少需要两名客服，一个炒货的。吴芳我不打算再用，刚来时候很好，可最近不知怎么，工作总是出错！另外再找几个活好的装卸工人和一个财务助理。您是不是也需要配备一名助理？”

    “助理我不需要。既然公司缺少这样多的人手，我们必须多条腿走路：劳务市场要去，招聘广告要贴，网上招聘也要进行。”老胡心里明白：这事已经落在自己头上，但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可以。”一说到网络，赵总突然想起什么，跟着说：“胡经理，不满您说，公司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花一万多元买的物流软件，里面有个发文平台，可苦于无人会写作，一直跟哪闲着，您看，是不是启用？这样传达个事情也方便。”

    一听赵总这话，老胡觉得这里的‘水’确实很深，以后的道路还不知遇到怎样暗流？“那我就试试吧。”见老胡答应，赵总即时拨通苏艳手机，要她把存放的电脑尽快拿来。

    “赵总，这事既然定了，我们开个会吧，要每位主管都知道各自分管的工作。我提议把这决定打印出来，每位职工都要知道，每人签阅后给我留存，以后出了问题，我们也好有个说辞。”

    “行。”赵总表示同意，但他并未完全理解老胡用意。

    九

    向王晓、三炮高度评价过老胡，赵总宣布公司分工；之后，信心百倍销售他的理想：“我们的目标是要实现5000万的营业收入，5000万！那是个怎样的概念：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卡班车队，每辆车上都有我们的广告，行驶在北京、四川的公路上，到那时我们的运量就会不断的曾加，我们可以考虑上市，即使上市不成，我们的品牌也将是我们巨大的财富。因此，我们要进行市场的细分和渗透，我们要通过价格的优势，把客户抢夺过来；我们要拥有一支炒货的团队，总之，今天的会议仅仅是我们目标的一个序幕！大家好好干吧，收入不是问题！”

    赵总的发言足足喷一个小时，不停地在看板上演示他的策略。老胡做着笔记，一边惊叹赵总的口才，同时又在想；“这话倒是不错，就是不太实际，八字没有一撇！”他的经验告诉他做事一定要稳，这样才能走远；公司基础这样薄弱，实现目标谈何容易；王晓、三炮没做记录，他俩听懂多少，记住多少，如何落实；这还是个迷？

    “王晓，三炮，”赵总想起什么“胡老师是我请来的，今后我要是不在，公司的事情就由他来安排。另外，以后开会你们要做笔记，一切都要正规起来！没有本子可以找苏艳去要。胡经理，您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我只讲两句。”老胡说：“我是刚来的，这里情况并不熟悉，以后还要二位多多帮忙；既然赵总做了决定，我们就要思考各自的工作；我先提个建议，卫生和安全已经明确，我们先从这里做起。我只来过两次，地上的烟头和纸屑实在太多，大厅的玻璃门脏的看不清里面。提醒一下员工，我们这里是库区千万不要吸烟，一旦着火，什么样的目标也是白搭！俗话说：‘小事做不来，大事做不成。’这是决定的文件，让职工签阅后给我。”

    “对，胡经理说的对！”赵总附和着。

    下午三点苏艳才到公司，把电脑交给老胡，招呼也没打，就冲着赵总唠叨起来：“西电公司张经理又来电话，叫我们过去，说是发货破损严重，收货人很不满意。”

    “这个黄爱平！怎么也不反映，就把货转到客户的手里？给他配备那样好的摄像机干什么用的！”赵总气愤地说。

    “人家怎么没有反应，跟你说了几次，管用吗？上次那批破损，到底是装车的问题还是运输的责任？你查了吗？还不是不了了之！你还是赶快过吧，向张经理说些好话。”

    “还是你去吧。”

    “凭什么又是我去？告诉你，以后这种看人脸色的事最好不要找我！再说，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程四那边叉车又没油了，结算的单子一直没有处理，司机天天向我讨债，孩子你也不管。你还是尽快给我找一个助手。”苏岩半命令式的表达。老胡听着，感觉赵总这老婆不够温柔，实在没有场面。

    老胡装上电脑，向赵总请示招聘待遇和条件，要过账号，便在知名网站，创建了公司的网上招聘；之后，打印十张招工广告。吴芳自告奋勇，说是晚上十点下班后再去张贴，这里的地形她很熟悉。一切安排就绪，老胡又请示赵总，说以后几天要到劳务市场去摸摸底细。赵总痛快的答应。

    按着赵总指的道，老胡一大早就赶到劳务市场，感觉有些诧异：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整条街上，人流如麻，乱的不如菜市；三五成群的男人，或者女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散发着烟草和家乡味道，沉重的身体带着期盼的目光和怀疑的眼神；也有一些衣冠整齐的男女在四处的踅摸，样子十分挑剔。招聘的人员没规矩地高举着牌子，大声地呼喊着各自的优势，引来一批又一批的围观者，之后人群又马上散去。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您是老板吗？”老胡问站在身边的一位招聘装卸工的女人。

    “我不是，我是老板雇来招工的。您是？”那女人有些怀疑。

    “我也是来招工的，家就住在附近。这活好干吗？”

    见老胡这样一说，女人放松了警惕：“这年头，干什么容易呀！物流这个行业，人员流动很大，跟走马灯似的，我要每天都在这里盯着。”

    “那您招工有什么标准码？”

    “哪有什么标准，来一个算一个。老板看着不行，第二天就让他滚蛋！”

    “那价钱呢？我看怎么有人月薪给到8000？”

    “8000，那纯粹是骗子！好多的老板都挣不到8000。一般的情况——管吃管住，给到两千七八就不错，关键要看老板是不是欠薪。你看哪人。”女人热情地为老胡指点。

    顺着女人指导的方向，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带着眼镜，打着领带，脚下一大堆的岗位——保姆，保安，保洁，厨师，服务生，真是五花八门。

    “他是个人贩子，”女人接着说：“专门为单位招人，按人头收费，那嘴一个好使，死人都能说活！您还不试试让他帮忙？”

    老胡吃了一惊：“怎么一转眼，买卖就做到自己身上？世界之大，真是什么行业都有。”

    “谢谢！”老胡失望地离开，心想：理想的人才，这里断难寻觅！决定到其他市场再去看看，然后再做定夺。

    老胡离开几天，赵总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心里有话不知对谁去讲，加上接二连三的烦心事，很想早点把老胡叫回来。原来老胡临走的那天晚上，吴芳把广告张贴出去。没想到，第二天下午，两个小姑娘背着行李前来应聘，说是在街上见了公司广告，招聘客服（懂计算机者优先）就急忙赶来。赵总喜出望外，像是饥渴的马，终于遇到小河。两个姑娘一高一矮，每人带着眼镜，形象和气质十分可人。赵总殷切地把二位请到楼上。

    “口渴了吧，来，喝杯水。”

    “您是老板吗？”

    赵总微笑点头。高个的女孩接着说；“您这里还需要客服吗？我们是刚从河北来的，中专技校毕业，学计算机的，急需找到工作。”

    赵总这样一听，立马端起架子：“我们这里工作十分艰苦，管吃管住，每月只能给到2000。你们能适应吗？”

    “没问题，我们不怕吃苦。”女孩露出迫切的样子。

    “那就试试吧，”赵总仁慈的答应，接着又高谈阔论起他的理想，弄得两位女孩像是遇到光明。赵总喊过王晓，要她带着两位姑娘参观大厅、安排工作；叫三炮帮忙整理宿舍。之后对付前来抢活的司机。

    这阵子货量一少，经营运输的司机，眼看自己的空车跟哪趴着，挣不到钱，心急，只好点头哈腰拜见各家老板，争取多搞到一二车的活计。遇到这事，赵总也无奈，这些司机不好罪——活少的时候，他在求你；活多的时候，你可能就需要他的协助。不过，赵总进来有所改变，不论话谈到哪里，最后总是一句；“这事以后三炮负责，不要再来找我。”对付走一个，又来一个。赵总猛然想起西电公司还没有去，那里可是得罪不得！无论如何明天要去，多陪些不是，看看人家的脸色。

    这天上午，好像有些意外，王晓老早就在赵总办公室等待，满脸的阴云。

    “有事吗？”赵总无精打采走进屋来。

    “赵总，那两个小姑娘走。”

    “什么！”赵总吃了一惊，瞪着两只大眼，但马上又平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听食堂的陈姐说，昨天晚上12点，高个的女孩的哥哥开车给他俩带走的，听她哥哥嘟囔说我们公司不正规，上班没个钟点，休息没有规定。可能是我安排出了问题。”小侯说着，眼泪又要落下。

    “别着急，王晓。既然她们适应不了，走就走吧。回头要老胡再找。你是怎样安排的？”赵总一边安慰王晓，一边又想问个明白。

    “我觉得我想的挺好，我和吴姐每人带着一个，帮他俩熟悉业务；可能是我心急，您知道，自从陈茜走后结算的单子就无人处理，压了好多的活；一有空，我就让他俩再核这堆单子。可能我交代清楚，听陈姐说，我和吴芳下班，俩人还在干，每天12点才收工，后来高个女孩的哥哥知道了，就发生了这事。我也没有想到！”

    俩人正说着，三炮低头进来：“赵总，我叫安检的抓住了，这是罚单，人家让我们尽快处理，否则就要给我们断水、断电。”赵总接过罚单：无照驾驶叉车，罚款5000。

    “这事交给我吧，你俩先下去。”赵总嘴上说着，心里七上八下，琢磨了一会他拨通了老胡的手机，要老胡马上回来。

    老胡清早回到公司，大棚的电动推拉门还关着，向里望望，地上还是那么多的烟头，大厅门上的污垢还在，货物码的像垃圾，看不种出类，心里十分不快。“三炮，三炮。”老胡冲着一楼的宿舍高喊。片刻，三炮迷迷糊糊从屋里走来：“胡经理，您来了，”说着把门打开。

    “规定几点上班？”老胡问。

    “没有规定，我表弟顶早班，客户来了他才起床。”

    “地上的卫生怎么还没打扫？”

    “这事我管不了。”三炮嘟囔着“这您要问赵总，我们打扫过，可赵总总是在这里吸烟，还带动一大帮人。”

    “知道了。”老胡说着，上楼去了。

    打开屋门，老胡把挎包往桌上一放，拿起抹布，在卫生间寻觅到洗涤灵和衣盆，就去大厅擦门。

    “胡经理，还是我来吧，您这样大岁数。”王晓从外面赶来。“本来前两天我是想擦来着，可这门实在太高。”王晓解释着，赶紧拿起扫把“这门，我来这里一年从未见人擦过！我看着也不舒服。”这时，三炮也唤醒他的表弟。

    大约一个小时，反复擦洗三遍，玻璃总算泛出光来。老胡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三炮表弟卸货，实在没有规则，可嘴上没说什么；又回到楼上。

    “胡经理您来了，您这是？”赵总刚好坐在屋里，见老胡手里的抹布，问道。

    “我把大厅的门擦了一下，”

    “您怎么能干这些？”

    “上次开会说过的事总不能不落实吧。我刚才批评三炮，地上的烟头那么多，干我们这行，首要就是安全，否则谁还敢把货放心的交给我们！再说了，果真失了火，您赵总这几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回头我叫三炮写好告示；‘库区严禁吸烟，违者罚款’还有，哪有货物来了，装卸工才起床的道理，叫人家等我们。这些送货的人同样也是客户，你卸货快、卸货好，他们就可多跑几趟，在别人面前自然会夸你，这跟广告是一样的。看着是些小事，影响不可小视。我还是那句话说；‘小事做不来，又何谈做大事呢！’赵总，您说是不是？”

    “是，是。”赵总点头称是，琢磨着老胡的话。老胡递过一支烟去。

    “这样急着叫我过了，您有什么事情？”老胡问。于是，赵总把两位小姑娘的来去叙说一遍，还有那张罚单。

    “这张罚单，我想叫您去处理，我实在不敢再去，因为去年已经罚过我们3000。”

    “我们这里就没有一个有叉车证书的吗？”

    “没有。不过，大家都这样干。不知为什么，这帮安检的总是跟我过意不去，其实我在园区做人很低调的。”

    “这不在低调不低调，商家之间勾心斗角，相互拆台是常有的事，有时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应付这样的事只有自守规矩。您没见西边一进门的标语吗——叉车司机必须持证上岗。看来我们招聘一定要找个有证的司机，这也是企业的社会责任。”

    “什么，社会责任？”赵总不解地问。

    “就是说，企业不仅要纳税，还要承担社会的义务，比如，就业，环保，参与公益活动，执行政府法规；总之，你对社会贡献越大，社会给你的回报就越多。”老胡不想再多解释“赵总，这张罚单交给我吧，我一会儿就去处理。

    “那人的问题怎么办？您这两天跑的情况怎样？”

    “您说的几家劳务市场我都去了，情况并不理想，昨天才看上一个。这人是个退役的大兵，党员，江西人，据说也搞过物流，开过大货；说是开车太辛苦、危险，想找个稳定的差事。我答应他试试负责库管，月薪2500，二月以后，如果公司留用，月薪定到2600，就这些，他说两天后过来。”

    “行。这些地方我也去过，那里很难找到理想的人。这人来的正好，前天我到西电公司去听意见，人家对我们很不满意，我正打算把原来干这活的老李辞掉。”

    老胡没表态，脑内闪过那个没完没了在库里对货的老头；接着说：

    “这两天我去几家公司打探了一下，看来，招聘的关键还是公司的待遇。我想，倘若我们给员工的待遇略高于其他公司，我们就不愁留不住人才。现在的求职者，思想都很活泛，这山望着那山高，不仅是工资，上班的时间、公休，保险，公司的前景，什么都要比较。比如说，我们要保证职工每周休息一天，年轻人总要有个谈情说爱的功夫；事假呢，其他公司不给工资，我们不妨一天给日工资的50 ％，两天给25 ％，一次递减，有些人性化的感觉；连续工龄半年，或一年以上的职工，公司负责基本社会保险等等。另外，装卸工流动性最大，建立自己的队伍并非易事，我看‘好好’和‘快快’都是雇用外人装车，我们不妨借鉴，找家专业水平高的装卸队合作，俗话说；‘买船不如租船’，我看可以试试。这样成本可能高些，但留下人才创造的价值会远远高于支出；况且，人员频繁流动不利于发货质量。我们要尽快确定相关的政策。”

    “胡经理，您说的真对！昨晚我想了一夜，总是理不清楚。倘若这样，那两个小姑娘也许就不会跑了！另外，保险的事，成都老黄他们不知提多次，这回我决定了，一定给职工上保险。这样吧，您先整理方案，我俩一起商量。找装卸队的事情，我来负责，我认识几个干这活的哥们。”

    “行。那我先去办这件事情。”老胡随手拿起桌上的那张罚单。

    十

    老胡一路向北走，来到园区市场管理处，进门一打听，才知道安检的部门在西门的南侧，负责人是位姓孙的经理。“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衙门？”老胡一边走一边想。进得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西面并排着三间平房；两只狼狗正在当院啃着骨头。

    “您找谁？”一个瘦高的白脸小伙走出屋来。

    “请问孙经理在吗？”

    “找孙经理呀，您等着。我去喊。”

    不一会儿，一个矮胖的中年走了进来，样子像个地痞，手臂上还刻着一条龙。

    “什么事？”孙经理一本正经。

    “我是南区**号的。”老胡说着，递过一支烟去。

    “烟，我不抽，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你们开车的为什么没有驾驶本？”

    “我们那个有本的司机这两天老家有事，临时找人顶替。”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跟我说不着！你们知道不知道开叉车必须持证上岗。”

    “我们知道不对，这不，我赶紧过来跟您认错。您看能不能少罚一点？”

    “这可不行！你们家不是初犯，说什么也没用！乖乖的把钱交来，写个保证书。否则，就给你们断水断电！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一旦出了事，不仅我们要挨批，整个市场都要受到影响，最近上边抓的很紧！”

    “对，您说的真对，这俗话说；‘隐患胜于明火，安全重于泰山。’看在咱们都是北京人的分上，我们一定改正。”

    “您，哪人呢？”孙经理扬起脖子。

    “丰台。”老胡回答，又把烟递了过去。

    “嗯。”孙经理接过烟，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

    “孙经理，实话跟您说吧：这阵子我们老板出差，公司让我管着，有了责任都是我的，您罚5000，老板最终也要落到我的头上。我这一月才挣几个钱。”

    “这样吧，”孙经理沉思片刻说“看在我们初次打交道，您这人也懂道理，我给您一个面子，罚你们1000。，但司机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您把钱交到北门财务，把收据交给我。”

    “行，谢谢您孙经理！以后有什么事您言语。”老胡赶忙退了出来。回来汇报经过，赵总觉得老胡这事办的漂亮，心想；看不出，一个文化人竟然会采用这样的手段？赵总马上通知苏艳，要她尽快去付款，顺便给孙经理送去两条好烟。

    老胡焦急招聘的事，忙着起草文件。赵总又凑过来：“胡经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麻烦您处理一下。“

    “什么事？“

    “厂内物流那边，装卸工小赵前天夜里给我打来电话，说程四骂他，心里不服，要我过去处理。”

    “您什么意见？”老胡问。

    “本来这事应当我亲自过去，可小赵是我结拜兄弟；老程呢，开始就在那里，管理的也不错。您看？”

    “那好吧。”老胡思索片刻。“明天我就带您跑一趟；不过那里的情况我不十分了解，不一定处理的大家满意。”

    “好，那就辛苦您了胡经理，明天我派司机老聂带您过去。开我的车。”

    老胡无奈，把心思转移到处理这乱事，心想：这哪里是搞规划、出主意的差事！

    老聂开车，老胡坐在旁边，出门直奔西面的大山。车辆的拥堵破坏了初春的景色。老胡无心观看，想着赵总甩给他的包袱，如果同时找两人对质，一定吵得不可开交；还是单独询问情况，看看双方的心思，然后一锤定音，容不得他们辩解；倘若谁听不进去，那就，那就斩。老胡想到这里，问老聂：

    “聂师傅，那边的情况您很了解？”

    “我常去哪里拉货，多少知道一些。”

    “程队长骂小赵的事您知道吗？”

    “知道一点，怎么说呢。”

    “要说这程队长也是，职工再不对，也不能骂人呀！”见老聂沉默，老胡首先表态。

    “胡经理，这事不能全怪老程！小赵干活偷懒，所以老程才；他原在村里做生产小队长，可能有骂人的习惯。要说这小赵还是老程远房的外甥，却一心要把老程绊倒，听说已经放出话来：这次要是不把老程赶走，他就不干了！”

    “这事岂是他说了算！”老胡有些气愤。

    “可不是！赵总这人就是糊度，错了就是错了，分不清个好赖，耳根子又软。就说三炮吧，我在工厂拉货，里外点了三遍，拉回来他楞说少件，大老远又把我喊回去，当面点数，说少的两件就在他的脚下，您说气人不气人！可赵总就是不管，总这样下去，公司不会长久。”

    老胡确信老聂的话，可嘴上不宜表态。接着问：

    “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开叉车的李子这孩子不错，聪明、能干，还好学。”

    老胡在本上记下这个名字；命令老聂；

    “聂师傅，您给程队长打电话，通知他们午饭后等我开会。”

    老胡初来这里，心里感到惊奇，厂房三面环山，戒备十分森严，四周安静的有些怕人；跟着老聂，穿过两道严密的铁门才进入职工食堂。里面干净的不行，员工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裤和鞋帽，无人敢大声的喧哗。吃过工作餐，老胡紧着去找程四。大家都在厂房北侧的男宿舍里等他。

    “是胡经理吧？”程四迎了出来，看似有些怒像。

    “程队长，您好！”老胡伸过手来“小赵在吗？”

    “这几天一直没来上班，我已派人到家里去喊他。”

    “程队长，您过来。”老胡没有进屋，把程四叫到一棵小树下面“您今年？”

    “我54了。”

    “那我应该叫您一声哥哥。老程，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厂里突然冒出一大堆的活来，大家伙都在忙着，可就是不见这小子，我找了好半天，看见他在院外跟人聊天。我叫他回来干活，他不干，说是他的活已经干完，所以我才骂他。可他也骂我了。反正这回一定要治治这小子，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程哥，不要义气用事。兄弟说句不客气的话，您是领导，骂人是不对的，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赵总吗。”老胡说到这里，老程沉默不语。

    “我问你。”老胡接着说“您觉得眼下这份工作怎么样？”

    “还行。”老程回答。

    “这样就好，程哥，你听我的，呆会我找小赵谈话，完后咱们就开会，会上我说什么，你千万不要言语。”

    “成。”

    在老聂开的车里老胡见到小赵，瘦猴似的一个人，所说的经过和老程讲的差不多。“胡经理，他这个上班骂人的劲，我就是受不了；您去打听打听，哥几个对他都不满意。我跟赵总的关系没的说！这回要是不给老东西拉下台，我们就辞工。”小赵这样补充。

    “我听说老程还是你远房的舅舅，是不是？”老胡问。

    “是。这又怎么样，他不给我面子，我也顾不了这些。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小赵，不管怎样，老程是领导，安排工作总要服从。他骂你不对，一会我要批评。可你也不应回骂，有意见可以向赵总反应，你这样做也有不对的地方。走吧，我们开会去。”

    会议总共六七个人，本地的、外阜的都有，每人都不动声色地听着。

    “大家下午好！”老胡开始发言；“今天我们开个短会。首先自我介绍一下。赵总原计划亲自来看大家，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派我前来，向各位表示问好，感谢大家的辛苦；他说咱们这里的工作一直很好。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情，想毕大家都知道，就是骂人是事。这里我首先要批评老程，作为一个领导，工作要讲求方法，要善于搞好团结；职工出现问题，要耐心批评，解决不了可以向赵总反映，出口骂人是不对的；个人的不良习惯，不要带到工作中来，职工上班是来工作，不是来挨骂的。小赵也有责任，老程毕竟是队长，安排工作要服从。老程骂你，你也回骂，同样是不对的。今天我来这里不是要处罚谁，只是重申一点，我们是有组织的，出现矛盾要协商解决，解决不了，应该逐级反映，直接找我也行，这是我的电话，留在这里。”老胡从包里取出备好字条，交给老程，接着说“这里的工作还是由老程来安排，大家要支持他的工作，老程也要改掉自己的毛病。今后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怪我不客气！我的话讲完了。看看大家还有怎么意见。”

    会场一片肃静，沉默一阵，还是老程憋不住话：“那小赵这几天没来怎么算？”

    “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剩余的给其他人分掉。”老胡回答。之后再也没人言语。

    “那就散会吧，公司那边我还有急事。”老胡说完，站起身来，见小赵低着脑袋。程四把老胡送到车旁，喊醒了正在酣睡的老聂。

    老胡一路无语，到家汇报处理的结果，赵总表示称赞：“胡经理，您处理的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就是对小赵，有点下不去手。好了，您忙吗，我约了客户，需要马上就走。”说完，开着沃尔沃就出去。

    十一

    第二天，大兵小谢果然来报到，短小精悍的一个人，操着老表的口音，写的一手漂亮的字。要小谢填好职工登记表，提了些简单的要求，老胡就把小谢介绍给赵总。赵总满心欢喜，忙着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