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陆晖与余氏这才散了去,还不忘嘀嘀咕咕,说谢青岚心大了,一个外孙女儿还敢插手陆府的事。
而那头,宋驰率人出了陆府,明月皎皎,灯火照得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种喜悦。宋驰负手立在陆府门前,羽林卫慢慢列队准备要去了,却见陆府大门上的有几个黑影照着众人的头顶就砸了下来。
有人来砸闷棍!羽林卫说白点是皇帝亲卫,只是皇帝派遣出来,是凌驾于官府之上的禁军。纷纷拔出了长刀,对着那东西就砍了过去。
谁成想,一刀过去,那东西全然没有被砍开,明白那是液体,还没来得及退,便被浇了一头一脸。
宋驰还算是退得快的,依旧被溅了一身。那液体腥臊,还散发着恶臭,一看就知道是排泄物。羽林卫在京中可谓是横行霸道多年,因为是皇帝亲卫,所以格外的受尊敬,现在却被泼了一身的屎尿……
宋驰简直都要气炸了,还没来得及翻上高墙,已然听到门前传来陆兆南的声音,寻思着绝不能让陆贼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做了个手势——风紧扯呼了——众人忙跟着去,生怕被人看到这狼狈的样子。
至于这件事,宋驰也不敢声张,不然到时候一本奏上去了,一问原委,被泼了一身的屎尿……宋驰素来高傲,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有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半句也不曾提起,只是在心中愈发恼恨陆兆南了。
而陆贞训和谢青岚将黄氏扶回屋中,黄氏一路上脸色都极为难看,像是风中残烛一般,虽是都可能消散。陆贞训握着她的手,只是无声哭着。
费了好大力气将黄氏扶上床,陆贞训低声劝慰道:“娘,切莫置气啊,为了父亲不值得。”
“本来是不值得。”黄氏喃喃说着,眼角滑落一滴泪,气若游丝,“他素来无视我,我连计较也不愿与他计较了,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这样让我颜面扫地!那女子来了,我该如何自处?我也就算了,这样的情况下,他竟还在外室那里住着?这京中谁不是盯着我们?连我都能看明白的事,他看不明白么?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不在乎也罢,可是如今,陆府的哪个不是在给他善后?”她说得急促,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像是随时吊不上来那口气,唬得陆贞训和谢青岚慌忙扑在床前,劝慰道:“可别动气,既然晓得不值得,便不与他置气就是了。”
黄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动了真怒。手握着谢青岚的手,喘了几声,还是闭上了眼:“青岚丫头,你也是看到了。你二舅舅我委实不指望了,我唯独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我命不久矣,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她说到这里,又挣扎着坐起身子,“贞儿,贞儿,我去求你祖父,让他帮你物色夫婿,娘不求你嫁到富贵之家了,即便嫁给走卒贩夫,只要他肯疼你,这一生倒也不辜负了。早早离了这家里,免得被你爹祸害。”
“娘——”黄氏挣扎着,差点扑倒在地,被陆贞训慌忙扶起,“娘,我不愿嫁,我不愿意……”
黄氏呆呆的看着她,咬了咬下唇,扬手便是一巴掌掴在陆贞训脸上:“混账东西,你说不嫁就能不嫁的么?我没多少日子了,再也护不得你。等你父亲回来,你和泽儿迟早被你父亲祸害到……”黄氏说着,重重喘了几声,抿了抿唇,脸色愈发难看,忽然就这样软软的倒了下去。
“娘!”陆贞训慌忙扑到她身上,谢青岚也是急了,采荷和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将黄氏搬上床,大夫来了后,一号脉,脸色也是僵硬万分了,与陆贞训和谢青岚一同退了几步后,才低声道:“二姑娘,谢姑娘,老夫说句不中听的,二奶奶这身子,可以准备后事了……”
陆贞训一听这话,眼泪立时下来了,道:“你不是说还有一年的时日么?”
“若是好生将息着倒是无妨。”大夫抚着花白的胡子,满脸的为难,“只是今日动了怒,怒急攻心了,这一下气血全乱,如何能好?”
陆贞训泪流满面,谢青岚忙叫大夫下去后,又取了锦帕来给她擦泪,低声道:“姐姐,你别这样。”
黄氏与陆显两人,陆显简直是渣得无与伦比,从过年他回来,一直到现在,陆家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对妻不管不顾,对子女不闻不问,只知道日日寻欢作乐;而黄氏,对于一双不是自己所出的子女也是那样的好,她病弱不假,但那颗心却是热腾腾的。
黄氏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旦合眼,陆贞训和陆泽要守孝三年,而陆显,两年之后就会回到这里来,两个孩子,她不能全部看顾着,还想尽自己最后的努力,保护一个。
陆贞训泪如泉涌,忽然猛地向外冲去,谢青岚不查,忙跟了上去:“茯苓,还不拦着你家姑娘!”
陆贞训在前面跑得飞快,一直到了庭院之中,明月皎皎,给万物镀上了凄清的银光,陆贞训在前面跑着,谢青岚也不顾了别的,撒丫子追得老快,这才截了陆贞训。
谁知这一向骄矜的陆家二姑娘泪流满面,长发微散,“哇”的一声坐在地上:“他做什么要这样祸害我们?陆家成了京中的众矢之的,他快活了是不是?还祸害得我娘这样,我娘再有不是也是他的发妻!他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发妻?”她冷着一张脸,又从地上缓缓站起,“我去杀了他,大家都别好活了,死了倒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