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袅袅香烟窜升至天际。
天蓝,白白的烟愈升愈高,没多久便没入云层,消失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
怔怔看着那一片天空许久,徐慎满是水气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满溢的压力,缓缓的滑落。
怀孕第二个月的胚胎形成,有简单的脑、脊柱以及中枢神经系统,头部会出现四个浅窝,日后发展成为两眼及两耳,六周后可以看到心跳搏动,血管系统正在形成,胚胎大小约二点五公分,体重约四公克。
耳边缓缓浮现他缠着护士,硬是帮他上了一堂健康教育的内容。
后来护士看到他痛苦悲伤的模样,好心的告诉他,到大庙去向菩萨禀告,请神祇作主。
护士说,宝宝与自己无缘,那么就请菩萨作主,让宝宝可以再投胎到好人家,倘若夫妻双方都愿意,就请菩萨将宝宝带在身边,有机会再送回到他们身边。
听说这是台湾人的习俗,他是无神论者,却在这个悲伤至极的时候决定,找间大庙拜拜,说出心里的想望。
拜完后,他一个人坐在庙外的石阶上发呆。
想起护士说过的话,他神思恍恍的伸出手指,比划出约莫二点五公分大小的距离。
好小
比划着二点五公分大小的手指颤动着,徐慎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掐住似的,痛得他无以复加。
“宝宝对不起是爸爸和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他哽咽着嗓,痛声地低喃。
自从有记忆以来,他便知道,自己是父母皆不详的孤儿,育幼院是他的家。
等到了该入学的年纪,育幼院因为经费不足,根本没办法送他进学校上学。
在现实环境的逼迫下,他只能在育幼院里,让那些上过学、年纪较长的兄姐,教他简单的勺、欠、n及数字加减。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年,直到那个说要资助贫童的大企业家出现为止。
那个大企业家说要无条件资助他完成学业,没多久,他便和一般有父母宠爱的小孩无异,快快乐乐地背着书包上学去。
在学校,他沉浸在学习的喜悦当中,唯一让他感到不开心的是,他不喜欢放学时问,不喜欢班亲会,不喜欢运动会以及学校所有与父母有关的活动。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深深的体会到,就算自己的功课再好,他都是个父母皆不详的孤儿。
于是,在永远得不到那种渴望被爱、渴望家庭温暖的感觉下,他变得更孤僻、冷漠。
他常常在放学时间,沉默地将视线放在那些被父母接回家的同学身上,再沉默的走路回家。
在长期那种得不到的渴望下,他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想望,放在未来蓝图里。
当时他便想,长大后,他一定要有个家。
他要娶个美丽的老婆,生一大堆孩子,让家里热热闹闹。
他会努力赚钱,给妻儿一个能温饱、幸福又安全的堡垒。
他要他的家,随时充满着笑声
当年小小年纪时再简单不过的愿望虽平凡,却深深的烙在他的脑中、心头,不曾淡去。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让他不敢爱的女人,竟会在一次意外下,怀了他的宝宝。
他的喜悦占据心头不到一秒的时间,便狠狠被扼杀了。
宝宝因为糊涂妈咪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状况下,无辜地被撞掉了。
那小小的生命还来不及成长茁壮,就这么消失了
而他就像作了一场美梦,还来不及细细品味、拥抱多年来心底的想望,梦便醒了。
但在他以为自己会孤单一辈子时,他竟然听到他不敢爱的女人对他的表白。
可怜兮兮的委屈与控诉,让他如槁木般的心被注入一股暖意,瞬间活了起来。
她爱他那个女人说她爱他啊!
确切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好好珍爱她,然后要她为他生很多、很多属于两人的爱情结晶。
他要一个有妻子、有小孩,有温暖与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