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还了手,我以前从来不敢还手的,因为我知道我要是还了手,只会被打得更狠,可是那天我就敢了……后来,我就不吃不喝,绝食七八天,任凭他们怎么往我嘴里灌东西,我咬紧牙关就是不吃。他们以为我要死了,又怕我真死在他们家,他们最后人财两空,才匆匆把我送回来想赚一笔。”
桐月听罢一言不发,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梅月小声呼唤道:“三姐,三姐……”
桐月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沉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她关上房门,荷月仍旧像只小尾巴似地跟在她身后。
桐月站在院中,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气。
她的胸口有一股熊熊怒火在燃烧着,越烧越旺。这股火从货郎传来梅月被打的消息时就有了,到了贺家燃得更旺,却被她硬生生按压下去。
现在,四妹人回来了,婚书作废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还等什么?不在沉默在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不想变态只能爆发。
桐月抄起一根扁担就往院外奔去,荷月一看就知道又要打架了,她兴奋地在后面大嚷大叫:“打,打,打。”
桐月提着扁担直奔院外,贺钱氏仍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大哭大闹,白氏被她拉扯着脱身不开。
她的两个儿子眼里喷着怒火,明显已到了崩溃边缘。
桐月奔到贺钱氏面前,指着她大骂道:“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这会儿才知道,我四妹是被你打伤和饿病的,就因为她干活干得慢点,你就罚她八天不吃饭,你还是人吗?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老天都看不过眼。”
桐月没有提贺钱氏逼着梅月提前圆房的事,毕竟这事说出来不好听。
贺钱氏大叫冤枉,说她没饿梅月,说着说着,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大声叫道:“我是说真的,我没打她,他们两个因为圆——”
桐月忍无可忍,提起扁担就往她嘴上招呼。
“啊——”贺钱氏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上手,痛的惨叫一声。
她的两个儿子眼看亲眼被打,再也忍不下去了。
“嗷”地一声就要扑上来帮忙。
那些围观的人哪能让他们动手,几个男人的又是抱腰又是拉胳膊的劝住两人:“女人打架,你们两个大男人掺和啥。”
贺钱氏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她见桐月上了手,自然不肯吃亏,她伸手就去挠桐月,挠不着桐月就挠白氏,白氏也只能还手,杏月也加入进去,这母女三人共战贺钱氏一人。她就算再厉害也是枉然。
打到最后,甚至连荷月也上手了。
大伙看着这小家伙不禁觉得可笑。她提着肉肉的小拳头,在贺钱氏脸上头上一通乱打,也不怕手疼。
贺钱氏被打得哭爹喊娘,头发散乱,脸上身上尽是伤口。
桐月一边乱棒混打一边骂道:“这些都是你欠我四妹的,你这些年打了她多少回,拧了她多少次,今天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你连本带利一起还。”
贺钱氏扯着嗓门大叫:“聪明,聪慧,你们两个行瘟作死的,你老子娘都快被打死了。”
贺聪明和贺聪慧两人本就有蛮力,这会儿听到她娘哭喊,猛地一使力,当下就挣开了那些人的拉扯。
贺聪明挣脱出来,贺聪慧仍被人钳制住。
贺聪明一个箭步冲过来,恶狠狠地朝桐月奔去,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又有些期待。毕竟,他们上次见过桐月的神力。
贺聪明奔到桐月身后,抬腿就踢,桐月像背后长眼似的,他刚到自己身后,她便猛地转过身来,举起扁担对着他的腿狠劈下去。
这一劈之下,连她自己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根手臂一样粗的扁担一断两截。而贺聪明正抱着右腿惨叫不已。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啧啧出声。
桐月正抱着半根扁担发呆,没想到荷月跑过来捡起另外半根,她举着比她还高的扁担对着贺聪明一阵乱打。
众人哈哈大笑。
贺聪明闪躲之下,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桐月想起梅月的话,这个贺聪明也没少作践她。她越想越气,干脆撇下贺钱氏,转头去教训贺聪明。
简而言之,贺家母子三人这次在林家接受了一场深刻的、别开生面的教训。母子三人被桐月和荷月的混合双打,轮流单打,以及一家四口混打。
几场混战下来,母子三人伤痕累累,不成人样,贺钱氏的牙被打掉几颗,说话口齿漏风,吐字不清。贺聪明瘸了一条腿,几颗龅牙险些被拍平。只有贺聪慧还稍好些。
贺钱氏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也秉着英雄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再不敢提钱的钱,带着两个儿子,吐了几口血,灰溜溜地离开了。离开前,她还不忘摞下狠话:“你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叫人来。”
这话一出,大家又不由得替林家一家担心。虽然隔得远,他们也知道贺家村那块民风相当剽悍,村民之间,村子与村子之间常常发生械斗,死伤几个人都不算个事儿。万一他们真领来一堆人来可怎么办?
桐月倒不担心,她微微一笑道:“行,我等着,你们尽管来。——就怕你们没那个命,你们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不收你们,土地爷也得留你们。”
贺家母子三人终于走了。林桐月讲他们目送到村口,看着他们的背背影冷笑不已。这次,她不但送给他们三口人很多礼物,连牲口也没漏掉。也许过不几天,她就能收到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