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大雪纷飞中迎来了新年。乡下的新年也无非是那老几套:打扫家里,祭祭各路神仙与祖先,吃一些平常舍不得吃的,穿身新衣服到处串门拉家常,年后再串串亲戚,炫耀炫耀攀比攀比再叙叙旧。桐月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致,杏月在家时却喜欢这种事,跟父母一起串亲戚的事都落在了她头上。今年,杏月出嫁了,姐妹三人谁也不愿意动弹,她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
白氏看着三人整日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话不多说,饭也不跟他们一起吃,又想起桐月往日说的话,心里不由得着了慌。她趁林老实不在家时,进了桐月的房间,望着她又是无奈又是不解地问道:“你整天做出这副样子是干啥呢?家里大事小事都听你的,你爹也回心转意了,你还想咋样?你就是不知足。”她当姑娘时,做梦都不敢想有这样的日子。偏偏这孩子还是一副不满足的样儿,看着白氏心里又恨又酸。
桐月这几日也想清楚了,她们要彻底离开的事,不能跟家人说得太清楚,若是他们知道姐妹三人打算不再回来,肯定要闹出一堆事来。倒不如先隐瞒下来,就跟他们说她带着姐妹去投奔京城的堂姐做些小生意,京城离家那么远,想不回来借口还不好找吗?到时天高皇帝远,白氏和林老实也是鞭长莫及,想管也管不了。
想到这儿,桐月便平静地告诉白氏,她要去京城做生意。梅月和荷月也一起去。
因为她们姐妹俩已经去过一次,白氏倒也不觉得太过惊讶,但还是无奈地叹息道:“你能不能别那么折腾?好好呆在家里安心嫁人不行吗?你可是个女孩子呀。”
桐月不争辩也不解释,只是例行公事地通知她:“早就决定要去了,打算年后天暖和些就走,你在家跟我爹好好过日子吧。”
白氏还想再劝,桐月默默地转身离开忙自己的事去了。白氏等了一会儿便讪讪地离开了。晚上,白氏告诉了林老实桐月要去京城的事。林老实听罢,腾地坐起来,一脸急切地说道:“她去京城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可是咱家的钱咋说?难道她也带着去?”
白氏怯怯地说:“做生意难道不要本钱吗?”
林老实当然知道做生意要本钱,可是他不想想这事,他仍坚持道:“那是咱家的钱,她不能带走。”
“我还要买田地,盖房子。村里比咱穷的人家都盖了新房,咱们这几年只是修了房子和加盖了几间厢房,地也没买。这做生意哪有个准头,万一赔了咋办?”
白氏没说话,他们父女一扛起来,最为难的就是自已,谁也劝不了,谁也管不住。
“明儿个再说吧。”白氏无力地劝了一句。她慢慢睡了过去,林老实却一夜不曾合眼,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起了床,在东厢房门口直转悠。可是这三个闺女都约好了似的,一起睡懒觉,房门一直紧闭着。
他转悠了一会儿,耐心渐失,便走过去用力砸门:“都啥时候了,还不起?”
屋里没人应答,他再用力砸。
这时,里面传出了桐月的声音:“有事说事,没事回屋。”
林老实憋着火,隔着门说道:“你起来再说。”
桐月语气干脆:“你爱说不说,我怕冷不爱起。”
“你——”林老实恨得咬牙切齿,又憋了一会儿,还是说了:“那啥,外村有人要卖地,上好的田地,价格也合适,我想置几亩地。”
桐月淡淡地说道:“想买就买呗,不用跟我商量。”
林老实再也忍耐不住,提高嗓门道:“想买就买,你说得简单,那钱呢,钱呢?我拿啥去买?人家白给我呀。”
“我的钱要拿出做生意。”
“你的钱?那是咱家的钱!——你给我开门!”
林老实还在那儿啰嗦个没完,荷月被吵得早不耐烦了,跳下床,咣当一下拽开门,揉着惺忪的睡眼瞟着林老实:“大清早的,你砸什么门,抽疯啊。”
林老实被两人气得浑身发抖,他翻着眼白,叫嚷道:“睡你的去,我找你三姐。”
荷月挡在门口,抱臂斜睨着他,阴阳怪气地道:“找我三姐要钱是吗?要什么钱呐,你老再去找个什么王寡妇寡妇来偷呗。哎哟,上次的蒙汗药还没用完吧?”
林老实的老底冷不防被人揭起,顿时羞躁得满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辩解道:“别、别瞎说,那是他们上自个要偷咱家的。”
荷月冷笑一声,捏着嗓子说着孙寡妇的话:“哎哟,老实,你怎么这么没主意,你还是不是男人……”荷月学得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梅月在被窝想笑又不敢笑,桐月没那么多顾忌,当时便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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