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君喻再三保证伊大夫的安全,这才顺利将人带出了莲觉寺。谁知伊黄粱一见岳宸风,便冷笑道:“你这人满脸阴鸷,鹰视狼顾,平生绝不信人。我本事不够大,治不了你的伤,请!”
竟连拱手也懒得,转身便走。岳宸风不由一凛,忙起身陪礼,向他问个究竟。伊黄粱冷笑:“我要探你的脉象,摸清你全身行气的理路,你给不给看?
若要以金针探穴,你太阳、膻中、命门这些要害让不让刺?我平生最厉害的就是动刀,开膛剖腹、切胳膊接腿,你不让我干这些,何不上街随便找个郎中?反正也差不多。”
岳宸风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面色阴晴不定。这“血手白心”伊黄粱毕竟是五帝窟荐来的,谁知她们有没有勾结?别说动刀,便是金针刺穴也不行。
伊黄粱冷笑几声,负手道:“这样就给难住,我还叫什么神医?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了,刁民败症,理所当然!怨得谁来?你的毛病,我用眼就看出了九成,针刺刀切不用,这脉嘛,悬丝听一听就算了,当是补那一成。”
取出红线,让岳宸风自缚手腕胸口。以岳宸风的修为,凭几根红线想震死或勒死他,连在江中伤他的神秘老渔翁也做不到,这话说来纯是糟蹋人。
岳宸风面上不好发作,默不作声绑好红线,伊黄粱按、挑、捻、勾,如抚琴弦,片刻松手道:“很好,果然与我所料相同。这伤没治,请了。”回头便走。
“大夫留步!”岳宸风霍然起身,一晃眼便拦在门前,残影如黑羽翻飞,余光依稀可见。“请大夫指点一二,在下必重金酬谢。”伊黄粱冷笑。
“你再动真气,死得更快!你此刻心俞、肺俞两穴是不是隐隐刺痛?环跳穴的酸麻,应该比昨儿更加强烈了罢?运气之时,身上是不是有几处痒如蚊叮,却又隐带酸涩?”
随手比划几处,岳宸风面色越来越难看,忽然抱拳俯首:“还请大夫施救!”“我说了,没治。”
不理会他的阴沉面色,伊黄粱取出一根刺穴金针,拈至岳宸风面前。“伤你的,乃是五道无形的锐利真气,比这针更细,故你毫无所觉。却比玄铁乌金更坚,准确刺进五处真气运行的必经处,如下楔打桩。
你一运动内功,真气经这五处的削切磨砺,已与原功不同,搬运间必伤心脉。“不能治,是因我找不到比它更细微的医具,你拿铁锹掘得出鱼刺么?
伤你的这门武功,我平生闻所未闻,精准犀利之至,堪称天下间第一等手眼。我的本事大不过这人,所以没治。”岳宸风听他说得分毫不差,疑心稍去,兀自沉吟。一旁适君喻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伊黄粱乜他一眼,冷笑:“放着别管就好。你不运真气,那五根气针难不成绷出来刺你?那人若要杀你,不用五道真气,小小一道扎你心口,利落省事,大伙儿都不麻烦。他真正的目的,怕是要你一生别再动武。”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岳宸风凝思片刻,虎目微抬。“大夫知那五道真气扎在何处?”伊黄粱冷笑着一哼,答案不言自明。
岳宸风拱手道:“我料当今之世,再无第二人能识得,大夫必有解法。”伊黄粱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你杀人的念头全写在脸上,只差没说出“若不能治,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种老掉牙的坏人声口。
眼前,你只有两条路走:第一,终生不动武,同那五道真气比命长,看是你先阖眼,还是它先完蛋。
“这会是场漫长的比试,以你的根基身骨,说不定真的能赢。至于这五道真气寄体引发的杂症,有我在就不用怕。”
岳宸风重重一哼,嘴角微扬。伊黄粱以此为退路,说明他也不是不怕死。人只要贪生,就不是铁打不坏、毫无弱点。
“恕岳某无此打算。虎无爪牙,何异于猫?”“做猫不好么?不是玩就是睡,诸女不禁,随地野合,比人舒心一百倍。”他自现身以来,始终是一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神气,说这话时却微蹙着眉头,仿佛真觉得做猫好过做人,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第二条路呢?”岳宸风眉目不善,抱臂沉声。“鱼刺既拔不出来,就拿铁锹一股脑儿打烂它!我帮你挖开这五处气穴,毁筋易脉、搅烂血肉,五道真气自也完蛋大吉,然后再让毁掉的筋脉血肉生将回去,如此一了百了,虽要多花些年月,不过隐患尽去,吃点苦也算值得。”适君喻听得怒火上心。
“伊大夫这话,莫非是有意戏耍?挖开血肉、毁筋易脉,岂不是伤上加伤?对武功的影响,又岂止不能动用真气而已?”伊黄粱瞟他一眼,哼的一声冷笑。“废话!这叫“同归于尽,与敌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