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裤,满脸横肉,他见着水泱奇这文弱书生能格开他的拳头,有些怔楞。
“你找谁?”水泱奇以英语问。
“朵娃?莫克。”男人以生硬的英语回道。
“这儿没有人姓莫克,也没有人叫朵娃,你找错门了吧?”水泱奇心下有底,但不动声色。
“你胡说,她分明是住在这儿,电话她也有接,你少骗人!”
“这儿只有我一人,你不信问其它人。”水泱奇下巴一指,指向对面听见吵闹声而开门出来看情况的邻人。
大楼每一层有四名住户,他们这一层除了朵娃、他,还有另一名住户,第四户还没卖出去,也未曾有人租赁。
男人回头顺着水泱奇指的方向望去,那名刚刚跟男人对吼,后来只纯看热闹的住户才要摇头,但见男人身后水泱奇冷冽的眸光,赶忙点头。
“该死的侦探骗了我!”男人求证得实,愤怒的转身面对水泱奇,猩猩般的大掌才要拍上水泱奇,即被水泱奇再次扬手格开。
他又是一呆,想不通水泱奇那像柳枝的手是怎么格开他的手,且让他的手感觉像吃了一记拳头似的。
“还有事吗?”水泱奇扬起唇角,但眸里的寒意吓人。
男人低头接触到水泱奇的眸光,下意识肩膀一颤,但立刻强自镇定,壮大自己的声势,大吼:“你这儿真的没有一位叫朵娃?莫克的人吗?”
“没有。”水泱奇说谎面不改色。
“要是被我查出来你骗了我,你就给老子走着瞧!”
“到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水泱奇微笑,用国语说,但语问的挑衅显然。
“你说什么?!”
“没什么。”水泱奇是笑着,但戾气愈沉。
男人脸色一菜,撂下话:“哼,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们!”
边说,他边往电梯的方向退去,直到电梯到楼,他离去为止,水泱奇都一直站在门口目送。
水泱奇收回视线,与对面的住户对上视线,后者瑟缩了下,关上门。
* * * * * * * *
水泱奇关上门,将适才的嘈闹关于门外,屋内一片寂静,朵娃坐在沙发,绿眸呆滞、没有焦距。
“朵娃。”水泱奇半蹲在她身前,轻唤。
好一会儿,朵娃呆凝的绿眸焦距渐聚,视界纳入水泱奇的存在,抿直唇,皱起眉,很生气的模样。
“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唉,他好心帮手反被斥责,情何以堪。
“你让他乱叫不就得了?万一下次他再来,你不在的话,我还不是得出去应门?”朵娃怒视水泱奇,气势压过水泱奇。
“我”水泱奇无奈地笑望,心下明白朵娃在闹别扭,知道她对于自己的事情被他撞见又轻易解决感到混乱,因此她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发泄。
“你?你什么你?若不是你多管闲事,说不定他吼几下没人应就走了,现在你去应门,难保难保他不”朵娃为之气结,话都说不全,气过头的她只能以行动表示,揪住水泱奇的衣领,怒目相视,再吐不出任何话语。
“难保他不什么?”水泱奇笑容未改,续问。
“你!”朵娃发现笑容满面的水泱奇比适才乱吼乱叫的男人更惹她生气。
“我怎样?”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凭什么替我应门?你怎么不干脆连我的电话都替我接?我我”朵娃骂到最后,气势全消,揪着水泱奇衣领的手松开,微泛湿意的绿眸瞅着水泱奇,眸里心绪千转百折,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没事了,我相信不会再有下次。”水泱奇知道朵娃真正想说什么,然而自尊比天高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什么都不知道”朵娃突感脸颊一湿,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她忙推开水泱奇,背对他以手背擦去泪水。
水泱奇没有防备,被她推倒在地,盯着朵娃的背影,方才她无预警落泪的模样仍深印脑海。
他感到一阵无力,不知为何,他就是放不下朵娃,早于今日见面时,他即大概摸清朵娃死要面子的性格,但他没想到朵娃这么好强。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摇摇头道:“朵娃,哭泣并不可耻。”
“我又没哭!”朵娃哑着声音吼。“是是是,该哭的是我,狗咬吕洞宾,徒然帮手。”
“你骂我是狗?!”朵娃忿然回头,一双绿眸教泪水洗得清澈,燃着熊熊火焰。
“我没有,那是一句中国的成语,意思是好心帮人,那人却不领情的意思。”水泱奇见她满脸泪痕,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我哪有不领情,今天我不是乖乖任你救了吗?”朵娃没有躲开水泱奇的碰触,几乎眷上他温柔的碰触。
“我说的不是今天,是刚刚。”水泱奇替她擦去泪痕,方觉朵娃恢复正常,那张扑克脸的朵娃才是朵娃。“那个人吼的不是英文吧?”
水泱奇精通英、日、中文、印度语以及马来西亚语等,但不懂适才那人吼的语言,听起来很陌生,不是法语,亦非意大利语。
“是俄语。”朵娃瞄他一眼,想确定他是否开玩笑。
“原来是俄语,朵娃懂?”水决奇不着痕迹的刺探。
“我是英俄混血儿。”朵娃厌恶的皱起眉头。
“那个男人也是俄国人你 ?br />
“他是我母亲的情人,别再问了。”提起她的家人,朵娃显然坐立不安。
她眼眸游移,寻找着什么,水泱奇的视线跟着她转,最后发现她的视线锁在放置台灯的小几上,小几除了?灯还有一包烟,她伸出微颤的手,捉住烟和火柴盒,掏出根烟夹于手指,想点火柴,却因手的颤抖而无法顺利点着。
“嘿,girl,没人告诉你有人在的时候,想抽烟要先询问一下吗?”水泱奇制止她点火抽烟。
“这是我的地方。”朵娃扬睫瞪他一眼。
“但我是客人,而且小女孩别抽烟,纽约的烟税很重。”而且不健康。水泱奇难得坚决的制止他人。
“你是不请自来的客人,还有,我二十五岁了,不是小女孩。”
“好歹我替你赶走另一位不速之客,你也该感谢我一下吧?”
闻言,朵娃肩微颤,眯起绿眸,一脸不驯,冰冷的凝视着水泱奇“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她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吧!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给予她的是什么。
“不是同情是什么?我是受了伤、拐了脚,可不代表我因此就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不需要你鸡婆的来助我一臂之力,我是独立自主的个体,不用依附在别人身上也可以活得很好!”朵娃激动的挥舞双手,像在驱赶什么不祥之物般,她的瞳眸开始失焦,视水泱奇于无物。“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再大的风浪我都见过,可是他找来了找来了”
“朵娃,朵娃,你冷静一点。”水泱奇捉住她的手,拥她入怀,制住她所有挣扎的动作,亲吻她的发鬓“朵娃,朵娃,没事了,没事了”
朵娃的挣扎渐弱,不知是没了气力还是教水泱奇安抚住,她乖乖依在水泱奇怀里不发一语,而水泱奇则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背,同样沉默。
“为什么?”朵娃闷声问。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萍水相逢不是吗?”
“因为”水泱奇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让我躲老鼠的缘故,我总觉得我欠你一份情。”
“那是你自己躲进来的。”
“是啊是我自己躲进来的。”
“所以为什么?”
“我不知道。”水泱奇抚着她的发“如果你不愿意,我放开你可好?”
朵娃久久无言,久到水泱奇以为她睡着了。
“朵娃?”水泱奇唤着,有着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渗入其中。
“你好狡猾。”朵娃抱紧水泱奇,不放手。
他的身体好暖好暖,跟她的不同,她只能感受到冰冷,所以她藉由忙碌来忘却自己茕茕孤立的事实,她甚至没有朋友。
“我没说过我是好人。”水泱奇天生的善人相,但不代表他表里如一。“就像你也不若外表那般冰酷。”
“你又知道!”朵娃没有抬头,枕着他的胸膛,睡意特别容易产生。
“我就是知道。”水泱奇低笑出声,醇柔的嗓音像酒,松懈了朵娃的防备。
“我应该笑给你看的”朵娃模糊不清的喃语,疲累地合上眼眸,一合上眼眸,眼睫即沉重到她抬不起来。
“好啊,笑给我看。”水泱奇答允,话说回来,他还没见过朵娃笑呢!
朵娃没有回答,水泱奇发现她睡着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
而那时心灵的平静是水泱奇从未得到过的,他多想陷溺在此,永远不走出去。
?x那间,水泱奇似乎明白了一些情感,那情感名为
“朵娃。”他忍不住俯首亲吻她的唇,低喃她的名,像剑鞘收回剑那般的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