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然惊醒,额头已是冷汗涔涔,环顾着房间里陌生的摆设,再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换走,我这是在哪儿?是在将军府了吗?穿好衣物,便朝外走去,门方开,外面的丫鬟、士兵见我出来,便倚身请安道:“将军吩咐奴婢好好侍候二夫人,将军说过几日便会回府,让您好生休息,休养身子。”
“二夫人?”我喃喃重复着,脸颊蓦地浮出一抹笑意,一刹那喜悦如潮水般淹来,在他心中,我已是他的妻,不再是妾不是随时可丢的妾
想起他,胸前再次传来阵阵疼痛,我是怎么了,为何痛得如此频繁?慌忙捂住胸口,手紧紧抓住栏杆,额际的冷汗顷刻便滴落在地,丫鬟慌忙乱了神,焦急地挽扶着我道:“二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别吓我们。”又吩咐一直守门的士兵道“快去请大夫呀,没见二夫人正难受吗?还不快去!”
“不用了”我轻摆手,蹙紧眉,粗喘道“刚只不过是一时提不上气,我没事,别慌神,也别告诉府里任何人,我当真没事,只要休息片刻便好了。”
她们惴惴不安地将我扶进房里坐到床上,面色担忧道:“当真没事吗?若二夫人有何事,可要告知奴婢,要不将军知道了,会惩罚奴婢,真的没事吗?”
我极力保护平静,缓缓地道:“当真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夫人有事便叫唤奴婢,我们都在门外候着,若有事,大声叫唤便可,真的没事吗?”她们仍是怀疑地盯着我,神色有些异常,似乎在揣测我为何会如此。
“出去吧!”我捂住胸口,身子却虚弱地躺在床上,用力地呼吸着,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痛苦地捶着似乎已然被撕绞成碎片的胸口。
好半会儿,才缓了许多。“你怎么了?”身后突地响起温和而担忧的声音,我旋转过身,她的年纪似乎四五十的模样,半黑半白的发丝梳成髻,一双锐利如鹰的眼晴,脸颊仍然红润,可以看出保养很好。
“你好”我捂住胸口,脸色已是惨白不已,声音颤抖道“请坐,我身子不好,让你见笑了。”蓦地猛然剧咳着,捂住心口深深吸气,忍过一阵锥心剧痛与咳嗽,挣扎道“你怎么会进来这里?你是”
她走上前,帮我轻轻地顺着背,不解道:“你病成这样,怎么还不快请大夫,你相公可知道你病了?怎么我都没听说你病了,看你情形好严重,我马上吩咐人请大夫。”
我慌忙攥着她的手,心下仓皇,微微讷涩道:“求你不要请大夫,也不要告诉我相公,我的病无药可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几个月。你是唯一知道的人,我不知道为何对你说实话,但是请你帮我瞒着,我当真不想他担忧”
“什么?”她声音微微地惊,竟有些怅然,轻轻一叹道“你这是何苦呢?既然有病,就要告诉他,若你平白无故死去,可不叫他更为心痛吗?我看还是告诉他好些,对不对?再说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日后他若知道了,肯定会更加心痛,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才好!”“不可以不能让他知道我性命不保的事,绝对不可以!求你了!”我黯然摇头,但字字说来坚定,微微眨眼,强忍至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了,悲痛难持道“我也不想离开他当真不想,只是我的命已然不是我的,对一个随时都要死去的人,能多活几天都是种奢求罢了”
“唉”她蹙紧眉头,深叹道“孩子,苦了你了,也不骗你,我是闵的娘亲,早就听说你了,只是那段时间你待府里的时日较少,也没有想过来看你,今日一见,果然是情深义重的女子”
我默然拭泪,虽自己心下苦痛,却不忍见她伤感,近前劝慰道:“不要同情我,人固有一死,我当真不怕了,深知这世上能够了却夙愿的终是寥寥,但是我已经了却了,能与他相守,就算死我亦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