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近海边的淳朴街上,两边一间接着一间的商店,卖着不一样的商品。
这里曾因附近的风景招来许多观光客而风光一时,但近两年,景点遭受许多观光客的破坏,垃圾四处可见,虽然经过附近居民努力改善及宣导,还是挽回不了游客的心,小街上的风光不再。
白色的湾滩,一地干净的白沙,阵阵的微浪规律的冲上岸,偶尔还带着色彩鲜丽的贝壳;几个形状奇怪的大石边,不时还会有蟹类驻留。
这里,是附近唯一最美丽的净土,在不到半里宽的沙岸,虽不大,却是私人的土地。
沿着沙滩往上不到一百公尺处,有一幢用桧木及檀木建造的西式两层屋子,一楼延伸而出的小平台上摆着一张木制摇椅的一张桧木小圆桌。
温和的海风阵阵吹来,将平台后开启的落地窗边的白色纱幔吹起,在半空轻舞飘扬——一切就如幻境般,宁静而美丽。
躺在摇椅上享受大自然给予的舒适,乔飞雪静静的睡着,直到身后屋里传来的奔跑声,打断了她所拥有的宁静。
“妈咪!”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一头是汗的兴奋跑来“我回来了!”
坐起身,乔飞雪伸手将小男孩抱起放在腿上“回来啦?”扬起微笑“瞧你一头大汗。”
“今天好热,当然会流汗呀!”小男孩嘻嘻一笑,说得理所当然。
“爸比咧?”乔飞雪眼一转,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由屋内缓步走来。
“爸比,你输了!”小男孩抬起圆圆的小脸蛋,对着眼前的男人开心的宣布自己的胜利。
“好,爸比输了。”霍智轩伸手疼宠的揉揉小男孩的头。
“耶!那我今天晚上要吃唐爷爷的炸鸡腿!”小男孩兴奋的高举双手,比出胜利的手势。
“又吃唐爷爷炸鸡腿!”乔飞雪睨着小男孩,伸手捏捏他粉嫩的脸蛋“霍宣怀,你已经连吃好几天了,还吃不腻吗?”
“当然没有。”小男孩霍宣怀用力摇头“我喜欢吃炸鸡腿,怎么可能会吃腻咧?”
乔飞雪轻笑一声“好啦!你先回房间把书包放好,待会儿妈咪帮你洗澡。”边说她边拨弄因汗水粘腻在儿子额际间的发丝“你一身的汗,臭呼呼的。”
“哦!”霍宣怀应了一声,跳下乔飞雪的怀抱,下一秒,他已跑进屋里。
“你呀!别太宠孩子了。”乔飞雪对着霍智轩叨念着“整天带他去街上买唐爷爷炸鸡吃。”
“怀怀爱吃就让他吃,有什么不可以的?”耸耸肩,霍智轩一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神情“难道你就没有爱吃的东西吗?”
乔飞雪撇撇唇“我呀!懒得跟你争这个。”站起身“我去帮怀怀洗澡了。”
爱吃的东西乔飞雪轻叹一声,她爱吃什么?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脑子里片断模糊的记忆让她根本想不起七年前的一切事情!
七年前,她似乎出了一个很严重的意外,等她醒来,人是躺在医院里,妈咪坐在床边哭得一双眼又红又肿,而很多记忆都从她的脑中消失了。
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更讽刺的是,当她知道她怀的孩子差点流掉,而她还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种感觉
真的很糟糕!
出院后,霍智轩突然出现了,他和妈咪异口同声的说,孩子的父亲已因事故过世,但她却一点这样的真实感都没有。
而且每次话题若有提到孩子的父亲,妈咪和霍智轩总是支支吾吾的,让她觉得妈咪和智轩应是瞒着她一些事。
不过在她的心里,对于智轩,她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他的存在替代了孩子父亲的角色,那么怀怀的童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快乐。
有时她真的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退一步想,或许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妈咪和智轩决定不告诉她,希望她能永远忘记。
若真是如此,忘记也很好,至少现在的她是开心的、幸福的,她的生活过得很平静、很愉快,这样就好了。
只是为何她的心老是有种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失落与感伤,总觉得她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
“妈咪!”霍宣怀脱光衣服,站在浴室门口对着发呆的乔飞雪喊“快点帮我洗澡,爸比还要带我去买唐爷爷炸鸡,我肚子好饿了啦!”
听到儿子的叫唤,乔飞雪回过神,朝儿子笑了笑“好。”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开心的嬉笑声与童稚的歌声。
眼前的一切,是幸福快乐的
下了高速公路进入市区,因为交通雍塞,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季君瑞俊逸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烦躁,好不容易顺着卫星导航来到这个靠海边的小镇,他将车子随意往路旁一停。
站在海堤边,海浪规律的拍打声,掺杂着远方鸥鸟的叫声,周遭没有过度现代的发展,放眼望去,只有骑着脚踏车或是悠闲漫步的人,几乎不见有什么车辆经过,感觉眼前的一切是祥和安宁,与世无争的一块净土。
望着远方海平线即将沉落的夕阳,橘红的光芒像是火焰般,将天际的白云染成渐层的艳红,红得犹如鲜血一般
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七年前的事
那个他曾愿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居然为了钱而离开了他,甚至不顾念彼此相处的感情,狠心将他们的孩子给拿掉
他第一次那样相信着一个女人,那样用尽心思的去深爱一个女人,结果换来的却是那样残酷的结果。
他很想忘记那个狠心的女人,但是在夜深人静时,那女人的身影就像梦魇般,毫无忌惮的占满他的思绪,充填在他的脑海里。
七年来,他的身边不乏女人围绕,但他却无法再对任何一个女人放下多余的感情,纵使再纯真无邪的女人,在他眼里都如同蛇蝎一般。
一次的伤害已经足够,他不想再尝一次!
七年前,他离开了乔飞雪,却没回英国继续学业,而是将自己才创立的建筑公司开始经营,虽然当时爷爷极力反对,还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这几年来,他稳扎稳打,在业界闯出了名号。
只是当年爷爷一心想撮和的苏雯吟,居然非常积极的从英国追来台湾,这七年来,她不死心的态度只让他感到烦不胜烦。
今天爷爷公司的一个午餐会,因为业务往来,他也跟着出席,没想到苏雯吟居然也出现了——他不知她是否和爷爷串通好,或是爷爷又玩起八年多前的伎俩,在他这个当事者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众宣布他和苏雯吟的婚事。
当场,在场众人鼓掌祝贺;而他,不管爷爷与苏雯吟的阻止,立刻不发一语的拂袖离去!
七年来,因为乔飞雪的事,他和爷爷形同陌路——除了公事上偶有交集,其他时间根本没多联络或见面。
但爷爷似乎完全不把这样疏离的关系放在心上,依然故我的决定着他的未来。
离开了午餐会场,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着,后来突然想起霍智轩七年前搬到这附近,听说这里的风景不错,很适合散心;而他,确实该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丢开那些该死的烦人事情,所以他没多想,直接开车来到这个地方。
转眼望去,长长的老街上,林立的商店却是门可罗雀,完全不见什么游客驻留。
听智轩说过,这里曾经风光一时,如今却变得这般萧条,该说是游客的喜新厌旧抛弃了这个观光地,还是这里的商家太不懂得经营生意了?
“唐爷爷!”远处传来一个童稚的唤声。
季君瑞回过神,顺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一脸兴奋的跑到前方一家炸鸡店前。
“怀怀,你又来啦?”身为店老板的唐浩生一见到霍宣怀,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亲切的笑容。
“嗯!”霍宣怀用力点头,得意的回答“因为我今天又赢我爸比了,我比他先找到我妈咪在阳台上睡觉,所以我爸比要买炸鸡给我吃。”
唐浩生呵呵笑着“那你爸比得要加油了,不然几乎天天都输给你。”
“不行!”霍宣怀用力摇头“我爸比赢了,我就吃不到炸鸡了!”
“那你爸比人呢?只有你一个人来买吗?”
“爸比有事在家讲电话,所以是我妈咪带我来的。”
唐浩生依然保持着笑容,转眼望着远远走来的一道纤丽身影,礼貌性的点头打招呼。“我要炸鸡腿和薯条!”霍宣怀兴奋的跳了几下“还要可乐!”
“又是炸鸡,又是薯条、可乐的。”缓步走到霍宣怀身边,乔飞雪伸手揉揉他的头,用着宠溺的口吻训着“你这小鬼还真是贪心。”
霍宣怀抬头看看母亲,很理所当然的回应着“爸比每次来,都会买这么多给我吃啊!”“你啊!”乔飞雪捏捏儿子的鼻子“就是被你爸比给宠坏了。”
“怀怀这么可爱,嘴巴又甜,谁都会想多疼爱他一点的。”唐浩生忍不住出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小孩子本来就是要疼的,难不成是拿来当自己的出气筒吗?”
乔飞雪笑了,没有反驳唐浩生的话。
“唐爷爷,我的薯条要大包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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