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贴近,却始终没有烧到一兵一卒。
全军得救了!才经历过野牛阵的生死关头,又差点葬身火海,此刻已没有多少人雀跃欢呼,每个人都全身瘫软坐在荒地上,庆幸劫后余生。
轩辕天藏极少在众人面前喜形于色,此时他也激动地紧紧抱住凤真。“丫头,多亏有了你,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葬身在这里。”
李参将单膝跪地拱手道:“凤姑娘能抛弃前怨,解救龙翔战士们性命,末将佩服。以前多有得罪,姑娘要怎么惩罚,在下绝无怨言。”
再多的话也进不了凤真耳际,她呆了,神色茫然地望着前方荒芜焦黑的草原。枯黄已被赭黑取代,野草已成片片灰烬。风不断吹过,黑灰在空中飘飘荡荡,仿佛离人之泪,如泣如诉。这片草原,长时间内将是一片死寂。
“凤姑娘您还生在下的气?”
李参将生性直爽,什么事都要当面问清楚。虽然他曾对凤真态度恶劣,但他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对敌人,本就不应该有仁慈之心。但对盟友,抑或相助之人则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你先下去,凤姑娘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通知将士们准备出发,注意观察沿途动向,一定要加倍小心。”
“是!”李参将朝将军行了礼,又望了望凤真,眼中没有以往的怨恨和鄙夷,只有感激与敬佩。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轩辕天藏没有看过她这样茫然无措的表情,按着她肩膀转过身。
“哭什么?你救了大家,为龙翔立了大功。”白净小脸被烟熏得有些发黑,而此刻泪水横流,看上去就像淡墨山水画。他看得有些好笑,但瞬间转念,表情微沉。“还是,你原本就不想救?”
“全荒废了”凤真的眼神穿过他直直望向远方。“凤栖的草原这会全都没有了到了春天,冰河解冻,青草会抽出新芽,这里会有成群结队的牛羊在吃草,还有牧童在吹笛。”她脸上表情渐渐柔和起来,她缓缓诉说。“一些非凤栖的游牧民族也会在这里生活,大家和平相处,虽然”虽然后来,他们都被横征暴敛的官兵赶尽杀绝。
“这里的草长了可以编花环,青青嫩嫩,好漂亮。”
“都没有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双腿一软,凤真直直跪在焦土上,弯下腰将脸紧紧贴着故土。泪水不断渗透下去,很快便了无痕迹。
劲均哥哥,难道,非要用这么残忍决绝的手段你不要我了,难道,也不要凤栖的子民和土地?
焚烧后的刺鼻气味从焦土中不断散发出来,凤真心痛得快要窒息,为这气味,也为这无法挽回的荒芜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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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役凯旋而归,但车马俱损,兵士疲劳,风光自然黯淡几分。再加上人民夹道欢迎时,人群中竟又冲出几个胆大义士企图刺杀将领,虽然很快就被擒下,仍造成了不小骚动。
轩辕天藏未来得及返家,便直接入宫面圣,除汇报军情之外,自然少不了领受封赏。皇帝并未责怪他归来途中折损兵骑,反将边陲小柄昨日进贡的十名混血美女挑了四人赏赐予他。
轩辕天藏拒绝未果,只好将她们领回将军府,安置在后院厢房,除了锦衣玉食供给无虞,再不与她们有任何牵扯。
美女们见将军剑眉星目,相貌英挺不凡,与皇帝的温文俊美大相迳庭,浑身散发着军人特有的阳刚豪迈之气,顿时倾心不已。
原本一心想努力服侍,相伴郎君左右,却在将军府连住数日,未能见到将军一面,众佳丽恼怒不已。又听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丫鬟们说道,将军一直和个战败国女子在一起,她们便将怨恨全数倾倒在凤真身上,好在凤真几乎足不出户,所以耳根倒也清静,暂时相安无事。
这一日门外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小姐,您睡了吗?”闻声,凤真赶紧将手中发簪插回云鬓,略略整理后才正色道:“没有,还有什么事儿?”
“给小姐送火盆。将军说小姐身体虚弱怕寒,特嘱咐奴婢晚上要多添几个给小姐取暖。”
“不用,这里很暖,你们可以留下自己用。”
“异地虽寒,到底也及不上小姐此时心冷如冰啊!”一声叹息透过缝隙,幽幽传入凤真耳里,凤真心里微微一紧,思索片刻,悄然披衣起身。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妙龄女子,正笑意盈盈看着她。不同于自己浅浅的酒涡,她的笑涡又圆又深,衬着面容更加灵动可爱。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女子眉眼之间流露的那份淡淡依恋,却在凤真心中不断激起涟漪,仿佛某个时刻,她们曾经熟悉亲密过。
凤真几乎在第一眼时就喜欢上她了,可是想到彼此身分,刚发芽的喜悦又渐渐退去,只剩下一脸淡漠从容。
“请你离开,我这儿不需要。”
“是。”她轻盈谢恩,却又在一闪身后贴近凤真,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钻入耳际。“真姐,我是澄碧。”
凤真双目圆瞠,仿佛听到最不可思议的玩笑。她红唇微张惊呼:“你是”
“嘘”伸手赶紧捂住她的嘴,方澄碧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吃惊。
凤真心急地一把将她拉进来,看四周没看见什么可疑情况,赶紧关门上锁。
“澄碧,你真的是方澄碧?!”她按着眼前女子的肩膀,仔细地左瞧右瞧。“我们好几年没见了!”
方澄碧原是凤老将军的义女,和凤真从小便住在一起。凤真没有兄弟姐妹,自然把她当亲人对待。两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对了,你怎么会在将军府,莫非你也被抓进来了?”
“不是的。”方澄碧摇摇手。“我是被派进来卧底的。”
“卧底?”凤真一听简直快要晕倒,心想像澄碧这样可爱娇美的女子,这种危险事哪能干得来?“父亲六年前告诉过我说,你找到了亲生父母,要回乡下和他们共享天伦。怎么你在这里?难道父亲骗我”
父亲,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澄碧沉默了片刻,再抬头,眼中已然平静无波。“老爷生前就料到龙翔必然攻打凤栖,所以命我只身潜入龙翔,想办法以绣娘丫鬟身分混入将军府,危急时刻也能有个照应。”
“必然攻打凤栖?”凤真惊愕。“六年前父亲就这么对你说?”
方澄碧颔首笑道:“还不是因为皇上受到奸人挑拨,以为龙翔来使调戏嫔妃,一怒之下便将来使斩了。正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更何况是一向和平共处的国家?说到底,我们也不过就是棋子,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无故被牺牲。”
“你在这儿有没有受到委屈?”提到父亲,凤真又觉鼻头一酸,几乎要潸然泪下,她强忍悲痛,但心中不禁怨怼凤主昏庸懦弱,使得父亲含悲受辱,连累澄碧妹妹流落他乡。
“说不委屈是假的,”方澄碧苦涩一笑。“不过真姐,我们时间不多了。三日之后,凤栖国的俘虏将会被送往刑部,到时要营救就会比登天还难。方远征告诉你的情报都准备好了吗?”
“你知道方远征?!”凤真讶然,澄碧妹妹不是一直待在龙翔的吗?
“方远征是我父亲。”方澄碧说到此处猛然下跪,眼眸中依然泛着泪光。“真姐,求你,求你把我父亲救出来我们才刚相认就分开了六年。我来到龙翔,他去当太子的部下。这次却又被抓进来成了战俘,他,不应该这样死去啊”热泪滚滚落下,方澄碧长年累积的委屈,仿佛要在此时宣泄殆尽。“真姐,我只有这一件事相求了。”
“澄碧,澄碧你起来啊!”凤真看她重重磕头,额上磕得血红肿胀,慌得也跪下去紧紧抱住她,阻止她继续自虐。“别急,不要这样啊!我,我一定会把他救出去。别再磕了,你爹知道你的孝心也会感动的!还有三日,我一定会想出好办法,救出你爹,传出图纸。”凤真不断在她耳边安慰,其实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现在别无选择。
方澄碧情绪稍稍稳定后,和凤真相扶持着坐到床沿。
“真姐,我失态了,很抱歉”
“没事,毕竟谁没有亲人父母呢?”凤真拍拍她的手微笑安慰。
“澄碧妹妹,为了抓紧时间,我要你在明晚之前,帮我准备质地好的纸或羊皮卷,还要在将军府的临时牢房外准备两匹快马,你能办到吗?’
“真姐都豁出性命了,这点小事澄碧若不能办到,卧底也白当了。请放心,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样东西。”她补充道。
“什么?”
“一坛醉生梦死”凤真笑了,可笑得并不由衷,美眸中带点兴奋豪情,却又有着怅然若失,她神思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而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