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绵延到了午夜,还伴随着阵阵雷鸣,一声一声像打在乔曼翎的心上,她缩在床上一直无法入睡,直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响,她才连忙扭开大灯,透过窗户往外偷看。
悬了一晚的心放下,齐奕行终于回来了。
她屏气凝神地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不像以往那么稳健,而是有些步履蹒跚的感觉,跟着声音接近她的套房门口,钥匙交击,最后关门声响,她猜想他回到房子里了。
知道他就在隔壁的这个事实,仿佛安了她忐忑的心,隆隆的雷声也不再那么令人害怕。乔曼翎才这么想着,天上马上落下一道雷,轰的巨响仿佛连大地都为之震动。
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惊叫了声,几乎在她叫完的同时,墙上突然传来敲击声,咚咚咚的很是急促,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回应,敲击的声音换到落地窗,齐奕行来到她窗外的阳台上。
外头还在下雨,他的伤口又才刚包扎好,怎么就跑到阳台上淋雨呢?
不假思索的,乔曼翎一把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看到他一脸着急的表情,没包绷带的另一只手,指着落地窗上的门锁。
他背后的雨势只让她犹豫了三秒便打开锁,齐奕行也顾不得她的地盘就是他的禁地,大脚踏入,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对不起,我在医院听不到雷声,不然,我会早一点回来陪你的。"他轻拍着她的背,怕刚才那道落雷吓坏了她。
听到他的话,乔曼翎因打雷而惊吓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熟悉的怀抱,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任他抱着。
好一会,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在他的温暖中了,小子轻推他的胸膛,将两人隔开一点距离。
"曼翎?"沉醉在软玉温香的齐奕行,这才察觉自己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见人就抱,不禁有些抱歉地说:"我好像太紧张了"
"你"小手指指他额上的伤口,又轻触了他包在左手臂的绷带,她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撞的?"
即使只是简单的问句,但听到了她的关心,他消沉的精神一振。"只是下雨路滑撞上路标,没关系,不会痛的。"
是吗?还停留在绷带上的小手用力地按了下去,看着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叫的表情,滑稽得令她有些想笑。
"知道下雨还开快车,你真是太糟糕了。"她白了他一眼,"这样以后我怎么敢坐你的车呢?"
"我以后不会什么?"后知后觉听懂她的话,他有些激动地抓住她,"你愿意让我接送了?"
"那也要等你的车修好才行。"她皱眉,"还有,我不喜欢赛车。"
"放心,有你在车上,我保证车会开得像乌龟那么慢。"他只差没像童子军般举起三指发誓。"而且明天车子就会修好,我一定可以载你下班。"
审视般盯着他的伤,乔曼翎确认伤势应该不致影响驾驶后才点头,可在下一秒又突然转头走进厨房,让他高兴的笑脸转成错愕。
"曼翎,你要做什么"数秒后,他纳闷地看着她抱着一个东西走出来,等到看清她手上的保温盅,错愕的神情马上变为苦涩。
又要被退货了吗?他难过地想,至少她应该没有时间喂狗,他是不是能聊以自慰呢?
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保温盅,重量似乎轻了很多,他不解地打开查看,发现里头的东西全空了,而且洗得一干二净。
"你吃了?"他露出惊喜的神情。
"很难吃。"乔曼翎忍不住埋怨。不过虽然味道很怪,她还是硬撑着吃下去,如果肚子里的宝宝要怪,就怪他有个厨艺不佳的爸爸吧!
"啊!抱歉,我忘了试吃"因为这一锅炖得突然,而且是在公司煮的,根本没有多余的食材与时间让他可以重做,若换作平时在家里,他一定会炖到觉得好吃才拿给她。
正当他要解释,乔曼翎却打断他。"以后不要炖了。"
"你不喜欢吗?"什么解释的话又全吞回。他是不是又撞到一记铁板了?
这次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有些忸怩地道:"你把那些时间拿来睡觉不是很好吗而且我不喜欢油腻的味道。"
所以这其实是她的关心?笑容再次爬上齐奕行的嘴角,他似乎感受到她的软化了。早知道撞一次车这么好用,他老早选好一支电线杆开车冲过去。
"曼翎,你愿意给我们两个一次机会了吗?"他这次不再鲁莽,轻轻地将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像抱着什么世间罕有的宝贝。
"我什么都没有说。"这个得寸近尺的男人,他还在观察期呢!乔曼翎再一次推开他,指着落地窗:"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还在下雨,我知道你怕打雷,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好不容易见到一丝曙光,他才不想这么快走。
乔曼翎没回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示意他看向大开的落地窗。
齐奕行回头一望,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雨停了。老天爷要帮忙就帮到底,干么要半途收手呢?
怀孕进入第四个月,乔曼翎小肮只有些许隆起,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一些轻微的害喜症状也逐渐稳定,但齐奕行却更像只老母鸡,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出门算了。
尤其她的工作危险性高,最近又接近婚礼旺季,她的生意好到教他放不下心。
可惜两人的关系现在不浓不淡,虽不至于如之前般剑拔弩张,可他目前也只能箅是她的司机兼工友,要回到以前的甜蜜,恐怕还要加把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晚上敲她的墙,她偶尔会回敲两下,而她家的落地窗窗帘终于打开了,运气好,遇上她心情不错的话,他还能进去走一走。
其实乔曼翎并不是没考虑过工作的事情,只是生活的担子让她无法不工作,加上也需要为肚里的孩子存些成长基金,虽然齐奕行不介意负担她的生活费,可她的自尊不容许自己成为依赖他吃穿的米虫。
因此,她工作得更勤奋了,下午完成一个婚礼会场的布置后,晚上还有另一个要忙,她只能趁着空档吃点东西,替自己和孩子储备精力。
"咦?"何文静经过她的桌前,看到她桌上的一个纸盒,眉眼间染上暧昧的笑意。"那男人又送东西来啦?"
"嗯,他说是有保护功能的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早上在车上就送给她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勇气打开。
自从乔曼翎不排斥他以后,齐奕行三天两头地送上孕妇用品,但毕竟是男人,有些东西他根本就搞不清楚用途,一听别人说好用有效,就马上买来献到准妈妈面前,着实让她们哭笑不得。
先不说孕妇装就不知道送了多少件,从可爱风、典雅风到性感风无一不包;前一阵子他老兄第一次听说"妊娠纹"这个字眼,惊得俊容失色,马上打包了法国进口除纹霜、按摩霜、束腹及塑身内衣这些怀孕后期,甚至产后才用得上的东西,让在众好友面前打开礼物的乔曼翎都困窘得快晕倒了。
现在她的工作室里,椅子上有产妇座垫,柜子里全是营养食品,腰酸背痛时有全套按摩用具;家里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按摩椅、胎音器、耳温枪、冰枕暖炉、产妇专用的床垫,墙上装着防波器预防电磁波干扰,还有全套的轻音乐让她放松心情。
幸好她大力阻止他连孩子的东西也全买了,否则她担心那小小的公寓,会被购物狂的准爸爸塞爆。
"你不打开吗?"何文静直盯着那只小盒子,站得远远的李可欣也拉长耳朵,两人都对齐奕行这回送的东西充满无限好奇。
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顶多再被嘲笑一次罢了。乔曼翎无奈地拿起盒子,拆开包装纸,还没拿出里面的东西,三个女孩子全纳闷起来。
"这个是什么?"何文静直觉地照着盒上的字念出来,"硅胶保护罩?"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问号,她干脆拿出里面的东西。"这看起来很像会让罩杯升级的垫子,他嫌你不够大吗?没想到他吃这么"重感"喔"
"文静!你不要乱讲!"乔曼翎涨红了脸。
因为怀孕让她的胸部大了好几号,可欣就常指着她的胸部笑文静飞机场,现在逮到机会了,文静还不趁机报仇!
"这应该是"李可欣比较理智,拿起说明书念着,"保护乳头摩擦,收集乳汁,减轻涨奶的疼痛"
"所以是用在咪咪上的没错。"何文静戏谑地拿起保护罩在乔曼翎胸前比划,"要不要我帮你装呀!"
"不用了!"害羞的准妈妈一把抢下那碍眼的东西。
"这是产后用的吧?齐奕行这么早买干么?"李可欣笑看她们打闹。
"他该不会只听说这个有保护作用,就赶紧买来给你用了吧?"何文静指出重点,却见原本就羞不可抑的乔曼翎更是满脸霞光,讷讷说不出话来。"天啊!这个准爸爸也太好笑了,他说不定连什么产妇垫、婴儿床都买了"
她说得哈哈大笑,李可欣也忍俊不禁,倒是乔曼翎红着脸欲言又止。
"其实,"反正都被嘲笑了,干脆她自己爆料。"婴儿床我逼他拿去退货了,产妇垫"深吸了口气,"我家已经囤了三大包。"
此话一出,工作室里更是笑翻天,突然门口传来了声响,齐突行在此时推门而入,两个女孩看到他,笑得更是张狂,直让他一头雾水。
"我错过了什么好笑的事吗?"他被笑得一脸无辜。
"齐大帅哥,你知不知道今天你送给乔姐的是什么东西?"何文静笑得都快岔气了。
"不是保护用的吗?老实说,保护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能让曼翎减少受伤,他二话不说就买了。
"嘿嘿嘿,你回去后自己帮她装上,就知道它到底保护什么东西了。"眨眼挑眉,何文静拼命给他暗示。
这头的乔曼翎,一张粉脸早烧到快冒烟了。
"不要再说了啦!"她大发娇嗔地瞪了眼对话中的男女。
何文静继续吃吃窃笑,而齐奕行,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
算了,反正孕妇的心态瞬息万变,他早有心得,加上舍不得她受窘,于是见风转舵地道:"曼翎,你要回去了吗?我来载你。"
"今天没办法。"她看了看时钟,"一小时后我们还要赶到一个婚礼会场,恐怕会忙到很晚。"
"你都忙一整天了,晚上还要继续?"他早上上班时才直接送她到另一个会场,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产妇的自觉啊?她几乎比他更像个董事长。
"没办法,这是老顾客介绍的,不接不好意思。"她也很无奈呀。"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来载我"
齐奕行攒眉,不过并没有说些什么。
收拾好该用的花卉及布置用品后,李可欣先去打开小货车的后车厢,何文静及乔曼翎则一人扛起一个大箱子。
"曼翎!"他难以置信地低叫,"你在做什么?"
"搬东西啊?"箱子甚至还在她手上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都怀孕四个多月了,居然还这样搬东搬西的?"难道他没看到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辛苦的劳动着?而且他就站在她眼前,她不会叫他帮忙吗?
"不搬要怎么布置?"她被吼得莫名其妙,粉脸也绷了起来。
"这不是重点。"齐奕行难得一次板起脸。"你现在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还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你有没有替自己想过?替孩子想过?"
"我总要赚钱生活,否则喝西北风吗?"他不善的语气令乔曼翎皱起眉。"而且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要对文静和可欣负责!"
"我说过我可以养你和宝宝,是你不接受的!你不能为了跟我过不去,拿自己和宝宝的安危开玩笑。"他夺走她手上的箱子掂了掂,确实颇有重量。
他这么说,好像在责备她不识时务,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他的好意才对。乔曼翎脸色微变,但基于何文静仍在场,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跟他吵架,于是忍着说道:"我不是在跟你过不去,这是一种责任!何况文静和可欣都会体谅我,不会让我太忙,我知道自己承受的极限在哪里,不会工作过度的。"
"可你现在做的,已经超过我承受的极限!"他不悦地低吼。"你的极限干我什么事!"被他气得昏了头,乔曼翎也不禁抬高音量。
他专制的说法让她觉得很委屈,仿佛一定要按照他的方式才是对的,而她靠自己努力工作则是错的。他的一席话,就像否决了她二十几年来的生活方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不敢放下坚强,否则等到她习惯依赖了,他一不在,她将不知如何生存下去。
她气愤地瞪着他,却发现他方才的义愤填膺,不知在何时已变为一脸挫败。
这一次,齐奕行真的是被她一句"干我什么事"给击溃了。他努力地讨好她这么久,在她心中的份量似乎仍未增加多少。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语气很是沮丧。"我的极限确实不干你的事,但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最受不了的人会是我!"
语毕,他搬着乔曼翎的箱子走出门,而门内何文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看着乔曼翎眼中的难过,不禁说了句良心话。
"乔姐,这次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耶,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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