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下去砸了一户人家,还闹出了人命,那家苦主也不知怎的,就与京城的人搭上了线,直接把状纸递到了信王殿下的跟前,你可知此事?”。
船舱里坐着的正是漕帮的大当家蒋四爷,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低声地说道:“请尊使转告主子,此事的确是小的大意了,被颜娘子那婆娘给耍了,我已命人把她处理干净,保证连渣都不剩,就算有人来查,也让他们连门道都摸不着”。
今日早间听手下的人来报,说是昨日颜娘子命他们去打砸了一户人家,还闹出了人命,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跑了那家的一个女子,结果在追逐的时候,刚巧撞到了京里的贵人,据说还接下了那女子的状纸,既然是颜娘子惹出来的祸事,自然得让她来承担后果,窗外那株茶花的颜色有些淡了……。
重风和碧云躲在水下,放缓呼吸,犹如两根木桩,一动不动,直到船上的两人先后离去,方才慢慢浮出水面,看来这阎阙真的与漕帮有所牵连。
两人沿着船舷开始摸索探查,摸到左侧某处时,轻叩两声,只觉隐有回声,看来此间果然有蹊跷,碧云刚想再探进去些,忽觉右臂一阵剧痛,不由叫出声来。
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船身中立刻传来响动,“谁?还不快出来”,重风心知要糟,正准备引开来人,不料从船的另一侧闪出一道黑影,看身法和穿着打扮像是督抚司的人。
船上众人立刻追随黑影而去,重风和碧云连忙趁机脱身。
此番行动隐秘,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碧云又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无奈之下,重风只得将浑身湿淋淋,伤得有些神志模糊的碧云,悄悄地带到沈月明的住所。
彼时沈月明刚吃了两盘鲜美的弗章鱼,心满意足地歇下了,美梦中突然被重风叫醒,正准备大发雷霆,一回头瞧见碧云的惨样,只得咽下一肚子的火,将半昏迷的碧云接了过去,帮她换了套衣服,包扎了伤口。
这厢,重风早将河边的所见所闻,悉数地告诉了萧简,并说道:“这次好像是督抚司的人出手,引开了追兵,否则恐怕会打草惊蛇,只是任督主为何会突然相帮?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刚说到这里,便听见房门轻叩,“阿简,是我,快开门,有事情跟你说”,沈月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萧简点点头,重风将门打开,沈月明冲了进来,嘴里说道:“阿简,你看,这是什么?”。
走到萧简面前,她伸出一只手摊开,只见掌心处躺着一片银色的薄片,颜色亮,犹如一层银光微微泛起,重量非常轻,拿起来对着烛火甚至都能透过影子,“这是在碧云的伤口里找到的,可能是这个东西扎进了她的手臂,因为太薄,所以她一挣扎,便断在了伤口里”。
萧简拿起薄片,仔细看了看,轻叹道:“难怪世人对《呈银铸术》如此痴迷,果然是名家出品,大师风范。”
“你说这东西是银子?”,沈月明歪着头,拿起那银色薄片问道。
萧简闻言,点了点头,言道:“不错,银子分量不轻,必须打磨得如此光滑透薄,才能借河水之力漂浮于船底,就算层层累积装载,也不易让人觉察。为了让行驶速度加快,他们特地选择了小巧轻便的船只,若非这银片轻薄,这样小型的船怕是要沉没的,难怪吃水线如此之深”,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这等浮银的铸造技术真是当世罕见,可惜了”。
南厢房,钱迅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任凤池,嗫嚅道:“禀督主,适才属下等奉命前去查探,不料萧大人派去的人被漕帮发现,我等谨记督主的吩咐,便主动曝露行踪将追兵引开,现在恐怕已打草惊蛇了,还请督主责罚”。
“原是本督主吩咐你们做的,何须责罚”?任凤池淡淡地说道:“就算没有被发现,阎阙也早有察觉,否则不会派人给漕帮送信,看来此前的猜测没错,他果真是陵王的人,这陵王殿下表面看起来软弱无能,居然敢私自铸银,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陛下都看走了眼”。
钱讯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片递了过去,这是从船舱底部的缝隙中,搜寻出来的。任凤池拿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当年韩闵的铸银术真是了得,将银两打薄如纸,借船底漂浮而运”,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呈银密术》是韩闵的不传之技,自他被腰斩之后,陛下派了不少人手查探,但始终没有消息,陵王又是如何找到的?”。
钱迅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督主怎么如此肯定这件事情与陵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