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侧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旁埋伏多时的燕朝歌,率领左右卫军策马冲出,形成合围之势,将敌军困于城下。
北陵众军体力消耗甚巨,又穿着湿冷厚实的冬衣,寒风一吹,滴水成冰,更是冻得哇哇大叫,作战能力大打折扣。
燕朝歌楸准时机,挥舞令旗,蓄势待发的大显男儿嘶喊着,冲杀过去,嘹亮的军号犹如一曲地狱挽歌,战场之上,尸山血海,残肢断臂,生命在战场上是最奢侈的消耗品,也成了最廉价的奢望。
兵败如山倒,任凭北陵号称的铁血雄狮如何了得,经历了连番重创,此刻已是士气全无,溃败千里。左右躲闪中,元天沛被桐油火箭射中右臂,当场倒地不支,幸亏部众拼死抢回,只见他灰头土脸,睚眦利横,哪有平时飞扬跋扈,高高在上的样子。
元天廉一脸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刀割,这些都是北陵最精锐的虎狼之师,是他忍辱负重,经营多年的心血,如今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屠杀殆尽,简直比剜心都难受。他仰天长啸,再也不复素日里的冷静,泼口大骂道:“沈月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敢偷袭我军,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扒皮抽筋!”。
他是位同副后的穆贵妃所出,自小深得庆帝欢心,除了太子外,是众多皇子中势力最强的。自十五岁领兵至今,沙场征战亦有十年,屡立战功。
在北陵人眼里,除了沈佑的铁骑外,其余的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蝼蚁。如今沈佑身死,心头大患已除,穆贵妃觉得这是个可以让元天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便积极向庆帝争取此战的领兵权,这次带来的兵马皆是他在军中培植多年的嫡系部队,本想籍此良机获得军功,从而狠狠地打压楼后和太子的势力,孰料竟踢到了一块大铁板,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役过后,就算勉强能捡回一条命,恐怕在父皇面前也不好交差,或许还会连累母妃和幼弟。想到这里,元天廉面若死灰,脸色惨白狠厉,自出生起,他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创。抚摸着手中的战刀,亮银色的兵刃隐有红光透出,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冰煌,你随本王东征西讨多年,饮血无数,今日也跟本王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吧”,话音未落,元天廉便立马挥刀,直奔城门杀去。
沈月明恨透他的狠毒,早已酝酿伺机报复,自然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见他这般大开大合地杀过来,冷笑道,既然你视百姓的性命如草芥,那本侯也如割草般收了你,一命抵数百条人命,真是便宜你了。
轻叩箭弦,拉弓搭箭,银芒破空而出,“噗嗤”一声插入元天廉的喉部,一道血箭洒向半空,这个极擅隐忍,心机深沉的皇子,双目圆瞪,不甘心地轰然倒地……。
元天沛捂着断臂,呆立当场,从来没有想到元天廉竟会是这等卑微的死法,如今连他都当场死于非命,更何况处处都比不上他的自己,看着己方的卫兵越来越少,几乎是伤亡殆尽,元天沛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今日是栽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元天华领着一队玄色衣衫的骑兵,从包围圈的西北角杀了进来,她身披金色铠甲,手持青锋剑,速度极快,才几个纵跃间,便来到元天沛的跟前,她伸出手来,说道:“老七,此役败局已定,切勿再做停留,快随我一道冲出去”。
元天沛点点头,又回首看了一下眼前的修罗场,残肢断臂,半边头颅,随处可见,元天廉的尸身早已被湮没在马蹄之下,怕是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见了。这场仗他们输得太惨,损兵折将,三哥死无全尸,这个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心中头一次生出了恐惧和畏缩之意,他们终究是小瞧了沈月明。
“大皇姐,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些兵又是从哪里调来的?”,元天沛单手翻身上马,“这次前来,父皇特赐给我五万兵马,在与你们汇合之前,我便命他们在上游渡河,抄小道绕到临潼关的后方”,元天华低声说道。
这五万人马是庆帝赐给她的私兵,也是她的护身符。本想着先让元天廉的部队直面沈月明,鹬蚌相争,消耗其实力。待元天廉即将胜利之时,再看准时机,领兵出击,分取一些战果,然而元天华无论如何都没有估算到如今的惨败,元天廉身死,尸骨无存,当真是兵败如山倒,因此之前布下的这步棋,只是刚巧救得了元天沛和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