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这般仔细看过自己的脸,更从未这般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她讨厌这张脸,讨厌自己只是一个别人的替身而已。
允肖杭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只是别人的一个影子,可是她觉得自己与那个燕溪长得那样像,难道允肖杭就从来都没有将她当做过燕溪的替身吗?
伊人已逝,寻寻觅觅,只求烛光萤火,还似当年日月之光。
她被这个想法折磨的寝食难安。
她试图让自己不要想起这个女人,也不要想起允肖杭这个人,也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和允肖杭之间不过只是她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可是越是努力,就越会想起。
迟曼曼不得不承认,她爱这个男人,她难以就这样轻易地忘记,哪怕只是一个梦境,梦醒后依旧会时不时地想起梦里的点滴。
“这边浪大,打湿了容易着凉。”
低沉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心中一颤,不必转身,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心中愤恨,却又念念不忘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愿意去面对。
海浪声声,拍打在脚下的焦岩上,迟曼曼静静地埋着头,再也听不见其它任何一点声音。
许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腿都坐的有些酸疼起来,迟曼曼才缓缓抬起头,稍稍将目光朝一旁看去,允肖杭的身影依旧笔直地立在那里。
他的衣服上明显湿了一大片,看上去要比她身上打湿的海水还要多些,再看他所站的方向,正迎着浪口,显然是为了怕她身上被打湿,而刻意站在那儿挡着的。
迟曼曼心里五味杂陈,既因为自己还在这里心绪杂乱地想着他,也因为发现他就在身边,而且显然他依旧将她放在心上。
真的是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却非要用这种方式来相互折磨,自我折磨。
“还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她托着头,神情有些倦怠。
爱情就是磨人伤神的东西,招不得也惹不得,明明一切都这样不声不响,心却累的要命。
却是看见他的手掌伸到眼前,“这边风大浪大,我们下去说。”
迟曼曼的手指动了动,差点就朝他伸出手去任他将自己拉起来,可是心里依旧还是有什么难以平复,执拗地将手收回去,然后撑着焦岩自己给站了起来。
她的腿坐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麻木,站起来的时候又逢一阵海浪飓风,整个人忍不住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允肖杭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她扶稳。
“你放开我!”她挣扎了一下,却并没有成功。
“起风了,这里很危险,有什么事情,我们下去到平地上再说。”他依旧是平静温和的声音。
他越是这般平静温柔地,迟曼曼心里就越是难受,“你要说什么在这里说就行了,不必跟我拉拉扯扯浪费时间!允肖杭,我已经不……”
剩下的话瞬间被吞没在他的吻里。
他略微有些僵硬的唇舌霸道而急切地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热情地与她的舌尖缠绕,与他平静的神情语气截然相反地,带着压抑许久的情潮,也是一种急于想要向她证明一些什么的焦急不安。
激烈而狂烈的深吻,唇舌间有隐隐的痛意一点一点传来,一如她那颗碎裂的心。呼吸渐渐变得滚烫起来,恰逢一阵海浪拍起,激荡的浪花被撞裂成片片水珠,如雨水一般从他们的头顶倾泻而下。
海水冰凉腥咸,流进他们彼此的口中,伴随着一阵在清冷海水中显得有些突兀的温热感,允肖杭突然将她给松了开。
迟曼曼的脸上,此时已经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只有一双通红的眼,分明写满了她心中悲痛与绝望。
“允肖杭……”她的手放在他托着她脸颊的手指上,哽咽的声音却是无比决绝地,“我们不要再纠缠了,好不好?”
他幽暗的眸子被海水倾泻的有些潮湿,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愈发的幽深。几乎也是在下一秒,他突然紧紧将她给摁进怀里。
“曼曼!曼曼!”他在一阵一阵的海浪的嘈杂声中突然大声喊道,好似生怕她听不清楚是在叫她一般,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诉,“你知道,你说的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唯有这个,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