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韩叔叔不是来变魔术的。”何小苗站起来。变魔术这三个字好像是由她口中说出来的，她不灭火不行，小朋友一旦吵闹起来，可是比原子弹的威力还要大。

    “停。”韩绍尔一声令下，所有小朋友包括何小苗都噤声看他“要变魔术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个助手。”

    何小苗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我？”

    “难不成要请何奶奶，还是刘妈妈？”

    看到一堆热切的眼神，她知道她是那个众望所归的人选。

    接到何启树的电话，何小苗匆匆洗了把脸从屋里跑了出来。

    韩绍尔真露了一手变魔术的把戏，本来还以为他只是胡乱说说而已，他说魔术是在念大学时学的，本来是想用来追女朋友的，结果在今天真的派上用场，他把小朋友们逗得哈哈笑，也不管他的魔术是否老套、手法不纯熟。

    不只小朋友们，连何奶奶都笑得开怀，他的到来替育幼院制造了欢笑，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因为他向来秉持着人性本恶的信念，他也为此嘲弄过她好几回，可是今天他的表现却令她大感意外。

    何小苗甩甩头先不管令她疑惑的韩绍尔，看到那个坐在秋千上的身影，她笑着奔跑过去。

    “小树。”她跑到何启树面前，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jerry。”何启树五官俊美，眉宇之间还透着淡淡的忧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身材又锻炼得极为健美，露出领口隐约出现的胸肌苞那双迷人的单眼皮，让他在退伍之后就被经纪公司相中成了模特儿，近年名模风兴盛，公司决定将他与其他三个男模特儿组成团体“疾电”jerry就是他在团体中的名字。

    “小树多好听，干么叫jerry。”

    “公司规定，我不先遵守怎么让大家记得我。”

    “好啦！jerry就jerry，不过偶尔我还是会叫你小树。”她坐上另一个秋千“你不进去吗？何奶奶一直惦记着你，既然你回来了，就进去看看她老人家嘛！”

    “我忙，你不是都知道的。”

    何小苗了解的点点头。他们都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育幼院就是他们成长的家，他们说好两个人要努力赚钱，为了两人的将来打拚，也要为了育幼院努力。

    “今天好像很热闹。”何启树头歪了歪看向灯火通明的育幼院。

    “有个捐款人到育幼院，他留下来吃饭，现在正在变魔术给弟弟妹妹们看呢！本来他变得挺不错的，直到他说要把鸡蛋变不见，结果他技术太烂，藏在袖子里的鸡蛋就这么滚出来掉在我额头上，害我满脸蛋黄蛋白的。”

    “他很有钱？”

    “应该吧！”饭店总经理会穷到哪里去？“对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公寓，你帮我去看看小禾有没有安全回家，她在书店工作得很好，可是我不想让她太依赖我，何奶奶也说要让她学着独立，她可以做的事就让她一个人去做。”

    何小苗滔滔不绝的讲着她的事、小禾的事，还有何奶奶跟育幼院的事。

    何启树抬头看向天空“小苗，过一阵子我会很忙，可能没办法常跟你联络了。”

    被他打断话，何小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替他开心。“你们要发专辑了吗？你们一定会红的，相信我，疾电有你不红才怪。”

    他淡淡的一笑“从小你就认为我是最棒的。”

    “才不是，我认为你是最帅的，有这样的男朋友我好高兴。”

    “小苗，等到我发片，你就不能再到处说我是你男朋友了，你知道演艺圈”

    “我知道我知道，偶像不能谈恋爱嘛！”何小苗表示谅解。

    何启树拿出了一个信封袋“小苗，这里有些钱，你替我交给何奶奶，我要走了。”

    她接过信封袋“小树，你真的不自己交给何奶奶？”

    “不了，我要走了。”说完，他定向韩绍尔的休旅车旁边那辆二手小车，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休旅车“我很快就会拥有这样的好车，一定的。”

    苞在何启树身边的何小苗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她在他驾车离去后，才闷闷的摸着嘴唇。

    小树忘了亲她了！

    苞小树从小一块长大，他们的感情像兄妹也像男女朋友，亲嘴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是再习惯不过了。当小树亲她的时候，她的感觉不是兴奋而是平静，那种平静是因为她知道他是她的家人的心安。

    何小苗走回秋千上坐下。

    她不是迟钝，她当然有察觉到小树这阵子对育幼院都不再那么热络，不过她不想随便猜忌，她认为一定是小树最近太累了，他们又要练舞、录音，还要接试期语训练，免得到时不会跟媒体应对，那就会丧失很多曝光机会。

    小树都这么努力了，她怎么可以怀疑他！

    何小苗双脚一蹬让秋千荡高，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个秋千是她的最爱，她喜欢把自己荡得好高好高，她不怕摔，因为小树跟小禾会站在两旁保护她。

    “我还以为我的助理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来见男朋友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何小苗在置高点转头看了看，然后又荡下。

    “帮我停住，韩总经理。”

    韩绍尔大手一伸紧紧捉住秋千的铁链，铁链划过掌心的微热，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在做什么事。

    他本来是要跟女伴来吃顿感恩大餐的，却吃了一顿简单却很饱的家常菜；他应该在吃完那些豆芽菜排骨汤后，就该告辞离去，结果他又留下变了那些老掉牙的魔术。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人生信仰。

    他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有些利益纠葛，男人跟女人的往来不也就是荷尔蒙在作祟，他收到邀约电话会答应前来，也是想既然他捐了一大笔钱给育幼院，想当然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来讨他这个恩人的欢心，没想到反而变成他在讨他们的欢心。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他就该趁早离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离开，却又在看到秋千上的她停了脚步。

    如果真善美育幼院不是个魔窟，不然就是何小苗是个会施魔法的魔女，再不然就是何奶奶撕开那张皱纹满布的脸皮，就变成个千年的女妖。

    不管是什么，他这个看尽人世险恶的凡夫俗子，都应该趁早与他们划清界限。

    他满身的铜臭味跟真善美育幼院满满的温情完全不搭轧。

    可是想归想，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你要走了吗？”何小苗从秋千上跳下来。

    “时间不早，我也应该走了，我跟何奶奶说过了。”

    “再次谢谢你对我们真善美育幼院的慷慨。”她朝着他深深一鞠躬。

    “别行这么大的礼，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你来说，一百万也许是个小数目，可是对这些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小朋友而言，有人愿意对他们付出关心是多么幸福的事。”何小苗陪他走向他的休旅车。

    “又是你人性本善的理论，你有没有想过，我捐这笔钱其实是有别的用意，也许我想让自己沾上善心人士的头衔，藉以拓展我们饭店的知名度。”

    “我的脑子没有你的那么复杂，我想要的幸福就这么简单，当然我也不会对你的用意多加揣测。”

    “你要的幸福？你说的是刚才离开的男人？他就是你要的幸福？”他连用了三个疑问句，口气尖酸得连他都吓了一跳。他不会是在嫉妒她吧？！他嫉妒她想要的幸福，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

    何小苗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也许她真的想错了，他跟冯娟娟之间的爱情并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不可能为了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放弃她对爱情的想法吧！

    “小树跟我从小在育幼院长大，也许你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他，他是个模特儿也拍过一些广告，现在他们几个人组成一个团体即将就要发片，他告诉我等他红了，他会更有能力照顾育幼院。”

    “听起来像小孩子在玩家家酒。”

    她就知道他看不起她跟小树这么单纯的爱情“一种米养百样人，不是每个人都跟韩总经理一样，只跟名模明星交往的，我们是小老百姓，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

    “等你的心上人发片了之后，也许他就会变了，要知道演艺圈很乱”

    “我的小树不会。”她大声打断他的话“韩总经理，你的车子在这里，请小心开车，慢走我不送了。”再跟他说下去，她会抓狂、她会乱骂人，还是赶紧送客为妙。

    韩绍尔上了车没几分钟，又下车在车子四周寻查。

    何小苗纳闷的看着他怪异的行为。

    “希望不是你舍不得我走，才把车子的轮胎刺破。”

    她连忙上前一看，那辆休旅车的前轮果然扁扁的泄了气。

    “我发誓我们这里不会有人做这么恶劣的事，也许你该想想那位美丽的名模女伴。”何小苗抬起头“你不会正好没有备胎换吧？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找不到人来拖车？”

    连两个问题韩绍尔都对着她点头又耸肩。

    何小苗忽然觉得她的头都痛了起来。

    “你可以请你的同事或秘书来接你吗？”她抱着最后一个希望。

    “明天是星期天，我不是那种不讲人情的上司。”

    “所以”她看他一脸的无奈“如果你要留下来过夜，可以，不过我先跟你讲，明天育幼院会乱成一团，你最好在十点以前离开。”

    韩绍尔跟着何小苗走回育幼院。

    他也觉得诡异，他明明就想要离开，为何又回头走？

    难道他跟真善美育幼院这么有缘？

    他瞄了一眼泄了气的轮胎随即跟上何小苗。反正他明天十点以前就会离开，到时他也不用担心他身上的铜臭味会侵入真善美育幼院，那可是业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