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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之王—&m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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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梭冰,你还好吗?

    在母后的想象中,莫北帝国是一个巨大的囚笼,里边除了寒冷,别无它物。而翔,就是那个弯弓射城的男子,他的箭杆之上,带着耀眼的火焰,可以让整个囚笼燃烧起来。

    母后总是自言自语,翔还会记得洹水河边洒泪别离的那个早晨吗?

    她回答自己,会的,因为他是我的哥哥,是大荥古国未来的王。总有一天,他会接我回去的。

    我问母后,濯隐可以做我的王后吗?

    母后绝然地说,不可能。

    母后,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把答案留给时间,只能留给时间。

    母后拂袖而去。

    洹水是界河,也是莫北帝国不可逾越的天堑。

    河啻从千里之外的洹水赶来的时候,我正在接受臣子们的朝拜。他递上来的奏折,让我愁眉不展——外族人要进入莫北帝国的领地。

    父王曾经告诉我,莫北帝国并不是一个不设防的国家,为了维护莫北人族的纯正血统,莫北帝国拒绝其它地域的流民。既使是别国的使者,也必须在洹水边停下脚步。洹水边驻守着莫北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全部由莫北帝国最伟大的巫师、武士及炼术士组成,捍卫着莫北帝国千年如一日的安宁。

    洹水从天而降,波涛汹涌,冰冷刺骨。除了赤焰鸠,其它的飞鸟都难以逾越。

    父王在世的时候,曾带着我来到祭殿。

    他对我说,梭冰,你要向莫北帝国的历代先王立下誓言,有生之年绝不踏出莫北一步。

    我紧紧地依偎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气若游丝的叹息。

    几千年来,惟一一个公开进入莫北帝国的外族人,就是我的母后。在父王之前,莫北帝国的王族,有过三次不可避免的更迭,而这些更迭的原因如出一辙,全部是因为王族无后造成的。及至父王,危情再现,父王已经年过半百,但他的前两位妃子只为他养育了无数位如花似玉的公主。父王在一次次婴儿的啼哭声中,陷入绝望。父王思虑再三,打破了原有的族规,改道从遥远的南方迎娶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也就是我的母后。她生下了我,莫北帝国第一个血统并不纯正的王子。

    我的舅舅叫翔。

    洹水河畔,面对翻滚不息的波涛,母后粲然一笑,她对翔说,我们到了。

    翔说,是的,我们到了。

    母后说,我们还是到了。

    我的舅舅原本打算同我的母后一起进入莫北帝国,但奉父王之命,守护洹水的武士河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甚至他越过洹水的目光,都遭到了河啻冷漠的劫持。翔对母后微微挥手,神色寂然。翔转身离去,踏上了返回乐阳城的归途。

    飞鸟的声音在母后的耳边缕缕不绝,仿佛无数黑色的箭羽,让她脚下的冰雪泛绿。

    生下我之后,母后理所当然地成了莫北帝国的新任王后,原来的王后被降为妃子,退居到偏殿,颐养天年,她对母后的仇恨远远大于羡慕。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威仪的先王已躺在雪毫山上,他已无法洞察我眼前的痛苦和尴尬。

    门戈带着若干宫役,正在雪毫山清理灵地的积雪。母后认为,他们徒劳的举动,只能佐证他们对先王的忠心。雪已经下了十天十夜了。门戈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灵力,也无法使风雪有片刻的停息。

    雪毫山尖尖的山峰直刺苍穹,只是它的山体上已经布满了让人触目惊心的裂痕。

    那是雪崩造成的。

    河啻在殿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提醒我,王,臣的奏折

    我从神思中回到了现实,目光再次停在河啻的脸上,大荥古国有使者来访,他们已经在洹水边滞留了半月有余,一再坚持要进入莫北帝国的领地。

    我问河啻,他们来了多少人?

    河啻回答,只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叫翔,也就是您的舅舅,年少的叫商穹,和我王一样,是一个朗俊的少年。

    门戈遇害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回了宫中。一个紫衫白袍的宫役如惊慌的兔子,跃入宽大的宫门,他泪流满面,瘫倒在殿下。

    我王,先王的灵柩已经清理出来了,但是

    我向殿外望去,刺眼的阳光突如其来。

    我的心针扎一般疼痛。

    我问宫役,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役急促地说,门戈被箭所伤,血流不止,正处弥留之际。他有话要对我王说。

    我从王座上腾身而起,手中的权杖重重地刮倒了河啻,我在半空中扯下宫役的披风,径直向雪毫山飞去。

    我的背后是河啻痛苦地追问,王,大荥古国的使者怎么办?

    河啻的话在我的耳边还没有散去,门戈微弱的声音已经断续传来,我王,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请,你去,找濯隐。

    濯隐,濯隐,我深爱的女子,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从后边赶来的宫役指着道路的尽头对我说,我王,你看!

    无垠的雪原之上,濯隐驾风而出。

    她微笑地对我说,王,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

    我和濯隐到达雪毫山的时候,门戈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他撕裂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流出,周围的积雪已被染成红色,形如莫北帝国的版图。

    他翕动嘴唇对我和濯隐说,先王死于

    一道白光掠过,扼制住门戈的咽喉,门戈艰涩地合上双眼,呼吸越来越弱。我猛然回头,看濯隐合在一起的双手。我一把抓住她,急急地问,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

    濯隐说,王,我要保留他最后的气息,我不想门戈死掉。

    濯隐,门戈到底想说什么?

    王,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宫役向我讲述了门戈遇害的经过,门戈在检查先王的龙体时,炽光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在先王的灵柩里安装炽光箭,也是莫北帝国的族规,这一点,门戈再清楚不过,他怎么会粗心到如此地步,竟被先王护体的炽光箭所伤。炽光箭含有剧毒,可门戈被刺后,又这么长时间没有死亡,难道门戈的灵力比我知道的还要巨大?

    我发现濯隐的脸上有不经意地抽动。她自言自语,门戈是莫北帝国最伟大的巫师。

    濯隐的眉宇之间凝结了漫漫的忧郁,她的脸变得苍白。我解下披风,罩在她弱小的身体上,怜惜地说,濯隐,你冷吗?

    我王,你忘了,巫师是永远都不会冷的。她看了我一眼,又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先王的灵柩吧。

    我说,那好。

    父王的灵柩已被再次合上,透过千年的积冰,父王的面色不再红润,嘴唇已经变成恐怖的黑色。我情不自禁地扶在棺椁之上,泪水被千年积冰所吞噬。我巍峨高大的父王,难道你也要隐身在时间的河流里,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濯隐把我的头挽在她的臂弯里,安慰我说,王,你不要太伤心,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完成呢。把门戈交给我,我会让他重新醒过来的。

    我回到宫中的时候,河啻已经离开了莫北宫阙。我感到异常的惊异,他居然和我不辞而别。连续的奔波,使我疲惫不堪,我手拿河啻的奏折,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我进入了支离破碎的梦境之中,我遇见了一些人,也错过了一些人,他们一律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只有濯隐陪伴着我,保留她一如继往的微笑。甜蜜而纯真。她指着湛蓝的天空对我说,我王,你听,他们竟然鸣叫了,是赤焰鸠。身体正在飞行之中,变得越来越红。

    濯隐说,我王,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想,我也应该暂时离开你。等待有一天你去找我,你对我说,濯隐,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我绝望地说,濯隐,不要离开我,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濯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她使用了所有的灵力,凌空而去。方圆十里的积雪被她带起,瞬间弥漫了她的身影。

    我是王,我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号令天下,但我却不能挽留濯隐,我的思念无法开始,亦无法结束,我的生命无法平静,亦无法灿烂,我注定是孤独的。

    从沉沉的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我已经泪流满面,宫役跪伏在床榻前,低声对我说,王,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我迷茫地说,是吗?

    宫役说,濯隐来看过你一次,她留下了一只纸鸢,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去找母后,我要对她说,濯隐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后。濯隐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心疼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没有她的日子,我的生活无法继续。即使我是王。为了她,我也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财富、权力乃至整个莫北帝国。

    可是,我寻觅不到母后的踪影,我找遍了母后寝宫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些面如雕塑,垂手站立的宫女,宫殿上下一片寂静,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在窗下回响。

    我手里紧紧抓着濯隐留下的纸鸢,挥泪如雨。

    我王,你怎么了?

    我转过身去,台阶下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孩。严格的说,应该是一个宫女。她面容俊俏,神情却十分惶恐,正手足无措地凝视着我。

    她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濯隐,我们一起在莫北宫阙高大的城墙之上来回奔跑,无数的纸鸢在我们的头上移动翻飞,那些漂亮的纸鸢是濯隐和我一起制作完成的。现在,它们百鸟朝凤般地弥漫了我们的视线。父王和母后也来观赏我们的纸鸢了,那些艳丽的色彩把莫北帝国的雪野点缀得如同春天。

    可是莫北帝国没有春天。

    我说,飞吧,所有的自由和不羁!

    濯隐说,梭冰,你错了。这些纸鸢是不自由的,它们永远也飞不出你的视线,一旦飞离,等待它们的只有毁灭。

    听着濯隐的话,我停止了奔跑。纸鸢也脱手而飞,微蓝的苍穹上,纸鸢越飞越远,最后隐入天际。它们真的像濯隐所说,奔向那永劫不复的毁灭了吗?

    我意外地发现母后竟然和我一样,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

    濯隐低低地呢喃,梭冰,你怎么了?

    我一时语塞。

    我王,你怎么了?

    小宫女关切的问话把我从玄想中拉回现实,我勉强露出温和的微笑,问她,母后干什么去了?

    小宫女突然快乐起来,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声音也变得异常活泼。她说,我王,你还不知道?此刻宫中万人空巷,莫北帝国将迎来一位无比尊贵的客人。

    客人?

    是啊。老王后已经带着宫中的数百臣子随何啻前往洹水,去迎接从大荥古国来访的使臣。

    翔?

    是啊是啊。一个仗剑背弓的男子,老王后说他笑容桀骜长发凌飞,所到之处,大地都要发出颤抖和呻吟。

    绝望和愤怒从我的心底油然而升,我伸手制止了小宫女的话,然后大步向殿外走去。

    我的贴身武士迎了上来,他冷冷地说,她凭什么凌驾我王之上?她是你的母亲,但绝非一国之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权杖!父王离世之后,他的权杖一直掌握在母后的手里,我承继了父王的王冠却没有承继父王的权杖,我手中的权杖是母后专门制作的,它虽然金光闪闪,但毫无分量。

    我王,你应该杀了她。

    杀谁?

    夺走你权杖的人。

    我的母后?

    是的,我王。

    武士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腰中的长剑破鞘而出,以最迅疾的速度划破了他的喉咙。之后,剑柄稳稳地落在我的手上。

    那剑上竟然刻着我的名字。

    武士踉跄地向后退去,几步之后,轰然倒地。他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化成一条涓涓的小河。

    武士说,我王,你早晚是要杀人的。

    母后从洹水回来了,浩浩荡荡的仪仗绵延数十里,宛如一条长龙。

    我站在宫墙的角楼之上,看着这支庞大而壮观的队伍,等待那尴尬时刻的到来。

    一条鲜红的地毯直抵宫门,我发现那个叫翔的男子正搀扶着母后从龙凤辇上下来。

    巨大的礼炮的轰鸣。紧接着是翔的身后那些年轻的侍卫放飞了鸽子。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灰色的飞鸟叫鸽子。它们以往只盘旋在大荥古国的上空。现在,我的王宫飞檐之上也栖息了这些所谓的吉祥之鸟,它们腾起时所发出的哨声让我意乱神迷。

    不知什么时候,翔,我的舅舅来到我的面前,双手交叉,躬身而拜,他声音朗朗地说,恭祝我王万寿无疆!

    我并没有看他,我的目光依然锁定那些鸽子,它们密集得如同箭簇射进我的宫中。

    翔说,王,这是我们大荥古国的吉祥之鸟。它会给你来顺畅和平安。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翔,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更不喜欢它们飞翔时所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是吗?

    翔的微笑在脸上凝冰。他突然摘下背上的弯弓,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支长箭,转身之间,就把一只鸽子从空中射落下来,鸽子的一滴血洒在我的披肩之上。

    翔挥了一下手说,王既然不喜欢,就把它们全部射死吧。

    他身后的那些侍从纷纷弯弓搭箭。

    我说,慢着。我不想让我的宫殿被淋漓的鲜血玷污,像我的披风被玷污一样。

    翔竟然笑了。

    这时,我的母后说,梭冰,我亲爱的孩子,这是你的舅舅,是我跟你常提起来的那个人。他从遥远的大荥古国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历尽艰辛,你快向他行礼吧。

    我说,母后,我是莫北帝国的王,我怎么能向一个异域来的陌生人行礼呢?

    母后说,梭冰,我亲爱的孩子,不要任性。

    我说,我并没有任性。

    我似乎知道了翔来莫北帝国的目的。

    他微笑着对我说,王,你知道我这次来莫北帝国的真正原因吗?

    我没有理会他。我只是质问母后,他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入莫北帝国的领地,这是违背族规的。

    母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目光之中满含暗示。我知道母后的潜台词在提醒着我,她说,我的孩子,莫北的族规在你父王那里就已经被打破了。

    我下意识地转过脸去。

    母后说,我要回南方去了。我太冷了。

    天光破晓的时候,一个宫役远远地向我跑来。他的脚步声越近,我的心揪得越紧,我身上所有的灵力仿佛要挣脱我一样,在我的十指间聚集。我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匍匐在地的宫役,大声地说,出了什么事?

    宫役泣不成声,他说,老王后她她她

    母后她怎么了?

    我王,老王后她已经薨了!

    我的眼前一团漆黑。

    我醒来的时候,大巫师烟周正在我的身边,他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老王后是为利器所杀。

    我强支撑起身体,问他,此事和翔有关?

    烟周说,也许有关,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刺客使用的是梅花蕊。

    我再一次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梅花蕊是莫北帝国独有的奇门暗器,状如梅花,蕊尖涂毒,浮有暗香,故尔得名。在莫北宫阙之中,会使用梅花蕊的人不超过三个,那就是门戈、濯隐和我。平日里,梅花蕊如同纽扣一样钉在我的袍袖之上,凭着我们的灵力,随时可以把它发射出去。

    门戈说,梅花属于阴柔之物,历代巫师中,使用梅花蕊的高手都是女性,所以在我们三个人当中,濯隐的梅花蕊术造诣最高。

    可此时,门戈尚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

    我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是濯隐向母后暗施毒手?

    我顾不得多想,随同烟周来到母后的身旁。母后的眼睛还恐惧地睁着,无法合闭。她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我扑倒在母后怀里,泪水奔涌而出。我是莫北帝国年轻的王,但我还是一个孩子,我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先是父王离世,之后是母后被杀,雪毫山的坍塌,洹水河被外域人踏破。这一切的一切扑朔而来迷离而去,使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回响,那声音来自母后,她凄凉地说,梭冰,我的孩子,如果有谁想伤害我,你一定会置他于死地。

    置他于死地!

    王!

    一声苍凉的呐喊直冲屋宇。

    是翔。

    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目挂血丝,鬓染寒霜,面容憔悴,举止委顿。

    他哭喊着说,王,请让我把你的母后带走吧,让我带她回故乡,回生她养她的故乡,回她日夜思念的故乡,她去国离家多年,又如此匆匆地走完了生命的旅程,她魂里梦里的一切都是回故乡啊。让我带她走吧,大荥古国的每寸土地都能成为她如花的睡床。

    他走过来,伏身抱起母后,欲转身离去。

    我疯狂地抓住他的衣角,大声地说,你不能带走我的母后。

    翔站在原地,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他送到父王的身边。

    翔激动起来,他怀抱着母后,转过身来,一连串地说,你错了,错了,你的母后根本不属于莫北甚至不属于你的父王,她是我们大荥古国的公主,理应回到我们大荥古国去。

    我说,她是莫北帝国的王后。

    翔泪水纵横,是,她是莫北帝国的王后,但却被莫北人杀害了。

    翔的身体突然凌空而起,撞开烟周的阻拦,带着我的母后头也不回地越过灰暗的宫墙。

    濯隐一袭白衣,宛如雪毫山上最艳美的一朵雪莲花。裙裾飞扬,蹁跹如蝶,笑容里满是灿烂和纯真。她站在高高的渡风殿上,目光如水,明亮而清澈。

    我问濯隐,我的母后可是你杀的?

    她收敛了笑容,说,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说,除非她离开这个世界,你才能迎娶我。

    这就是理由?

    濯隐的目光也变得决绝。她说,是。

    我腰中的长剑破鞘而出,划破了濯隐的喉咙,之后剑柄稳稳的落入我的掌心。

    那剑上竟然刻着我的名字!

    濯隐踉跄地向后退去,几步之后,轰然倒地,她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化成一条飘然的小河。

    濯隐说,我王,你早晚要杀人的。

    我看见她袍袖上的梅花蕊不多不少,正好十七颗,如同她的年龄。

    我袍袖上的梅花蕊也是十七颗,正向门戈的袍袖上是九十七颗一样,梅花蕊的颗数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的,而且,射出之后无法复得。我像自己和自己决斗的野兽一样为眼前的一切所迷惑。濯隐身上的梅花蕊证明她没有杀害我的母后。那么我的母后又是为谁所杀呢?濯隐凭着最后的灵力,让自己脸上的微笑凝成一朵梅花。她告诉我,王,我喜欢你。

    我的心终于被撕碎了。

    白色的大鸟在我的头上掠过,它发出短促的鸣叫。

    这是莫北帝国的天空,白色的大鸟还没有变成赤焰鸠,它们为什么鸣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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