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重城之中,达官贵人众多,甚至还有一些个皇亲国戚,所以官军平日里也颇多收敛,以免一不小心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老百姓对官军也只是敬而远之,惧怕之心却不是太甚。
但捕快不一样。
这些个捕快,平日里走街串巷,对自己所辖范围之内的城中之事和城中之人极为熟悉,乃是老百姓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官府中人。在很多时候,对老百姓来说,捕快们说上一句话,甚至比知府大人说的话还要管用。
而且,一旦老百姓得罪了这些个捕快,被他们记在心里,他们有的是办法找这些老百姓的麻烦。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见到众人开始后退,捕快们声威更盛,将手中水火棍作势舞来舞去,口中不停喝道:“要造反吗?还不散开!”
更有认得出围观群众其中一些人的捕快,直接喝出这些人的名字,要将他们驱散。
“王二毛,你好大的胆子,官军拿贼,你也敢来聒噪?!”
“张铁匠,你不好好打你的铁,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快滚,快滚!”
“童掌柜,做买卖就好好做你的买卖。来掺和官军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想做买卖了?!”
“唉哟,二叔,我的亲二叔,这是什么场合,您怎么也敢来凑热闹?”这一位却是看见了自家的亲二叔,连忙连哄带吓的,想要将之驱走。
一部分人开始后退的同时,原本落在最外圈的人却想趁机挤进来。这一退一进,推推搡搡,场中立即变得更为混乱。
捕快们舞着手中的水火棍,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人群,将之驱散了就行。毕竟,这些捕快与官军不同,大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全家老小都在这襄阳城内外,还要在想襄阳城内讨生活。若是真地将这些老百姓打成什么样,都是街里街坊的,日后见面也不好看。
谁知道,人群这么一阵拥挤和推搡,捕快们手中的水火棍便控制不到那么好,有一些人便挨上了棍子。
捕快们此次应谭泗怀之令,前来朱雀大街拿人,手中所持的水火棍,不同于平日站堂所用的水火棍。
众捕快之首乃是谭泗怀的拜把子兄弟。谭泗怀虽然未将今日的计划对他言及太深,却也对他说明,今日襄阳城中,怕是会有一场厮杀。谭泗怀特地告诉他,待其听到号令前来时,务必全副武装,带上适合厮杀的兵器。
所以,此人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厮杀所用的一应用具。就连捕快们此时所持的水火棍,都是前端包了铁皮的。而且,这些水火棍的重量,都超过了捕快们日常站堂所用的水火棍。
这种水火棍一敲上去,围观群众之中被敲中的人顿时觉得疼痛难忍。有一两个被敲中小腿的,更是跌倒在地。
围观众人见捕快们真地出手打人了,纷纷走避不及。人群这么一走避,那一两个被敲倒在地的,连声惨呼中,不知道被多少只脚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待到人群避开,这二人早就被踩得奄奄一息。
孙伯曦立于人群的最前方,却一直都是最安全的一个。捕快们都知道他医术惊人,又是襄阳城内公认的活神仙,是以都不愿意得罪他。况且,捕快们知道,只要将人群驱散了,剩下孙伯曦一人的话,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听到惨呼之声,孙伯曦顾不得发怒,立即带着孙家医馆的几名伙计前去将被踩成重伤的二人拖至一旁,进行救治。
孙伯曦未及发怒,见到捕快们居然开始出手伤人,一群书生立即怒了。
这些捕快,良莠不齐,其中不乏一些仗势欺人之辈。对他们的劣迹,府学的书生们多有耳闻,早就看他们不惯。
一见捕快们伤人,一群书生立即上前,试图去夺下捕快们手中的水火棍。更有甚者,伸手便要去揪捕快们的衣领,与之厮打。一边厮打,书生们一边高声喝骂:“凭什么打人?凭什么打人?”
书生们这一出手,其他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有一些个曾经受过捕快们欺负的,或者是本来就看捕快们不爽的人,立即混在人群之中,率先出手。这个在身边捕快的腰上捶一拳,那个朝身前捕快的屁股上踢上一脚。有几个下手更狠的,趁身前的捕快被其他人扯住,直接起脚朝其裆部踢去。
捕快们虽然有百十号人,但围观之人更多。围观之人虽不至个个动手动脚,但出手的,也有数百号人。再者,朱雀大街虽然宽敞,此刻聚拢了千人之多,再加上先前到达此处的数百名官军和百十号捕快,这一个大圈子里面的人数已是几近两千,拥挤不堪。
这数百号人夹杂在千人之中趁乱出手,捕快们立即被伤了一大群。
伤势轻一些的,衣烂帽歪。伤势重一些的,身上已经挨了好一顿拳脚。还有几位被人踢中裆部要害的,已经委顿在地,再被数只大脚踩过,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孙伯曦命孙家医馆之人将最先发现的两名倒地之人拖至一旁医治之后,一看场中形势如此混乱,心知不好,连忙大声呼喊:“大家都住手!都住手!”
孙伯曦虽然喊得声嘶力竭,但场中千百人混在一起,打的打,避的避,跑的跑,躲得躲,喊的喊,哪里有人能够听得到他的呼喊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