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非但不杀我,反要救我?”
徐无病:“不瞒汪大哥,我自小父母双亡,全靠乡人救济,后来流落到这杭州城里,四处行乞,有时也做点杂活,勉强度日。那分水堂是杭州府第一大帮派,他们靠水运为生,专在这运河上讨生活。这些年贩盐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会经常招些工人在码头上搬货卸货。他们要人我就去了。我在那里打杂也不过是一时权宜,无非是为了活命而已。”
徐无病接着说道:“后来我遇到了我们二堂主,他是个好人,与那其他四位堂主都不一样。他提拔我,让我做了他的亲随。他常和我说贩运私盐不对,这是公然与朝廷作对,长此以往必受其害,可是没办法,方老太爷不听。方老太爷的命令,他这做儿子的也不能违逆。”
汪猛慨然道:“好!无病兄弟,我答应你,如若朝廷将来派大军剿灭分水堂,我必上报我家都督,保你们二堂主一条性命。”
徐无病忙抱拳谢道:“多谢汪大哥!我们二堂主还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到时也万望汪大哥保全!”
汪猛握住了徐无病的双拳:“好!就冲你无病兄弟的这份义气,我答应了!”
徐无病复又叹道:“哎!想想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也无异于是助纣为孽。那分水堂除了违抗法令、贩卖私盐外,平日里欺男霸女、侵占民田、逼良为娼、巧取豪夺……又有哪一样坏事没做过?”
徐无病:“那分水堂的种种恶行,早已令我不齿。奈何我在五堂主手下,一时半会也不好脱身。今日幸遇汪大哥,了我多年心愿,我真该好好感谢汪大哥才是!”
汪猛笑道:“好好好!那兄弟你就跟着我一道进京。到时我在沈都督那儿再跟你讨个差使,你为人聪明又有胆色,咱兄弟一起,想干啥就干啥!做哥哥的担保没人敢欺负你!”
汪猛:“我汪某人这一趟来江南真是不虚此行啊!竟能认识你这位好兄弟!只可惜此时身边无酒,不然我真要与兄弟你喝一个大醉方休啊,哈哈哈!”
徐无病看汪猛笑得如此爽朗,心下也不由高兴。两人并排坐于这明月之下、山石之上,想到将来快活之事,尽皆笑逐颜开。
……
汪猛笑罢,倒地便睡,未几便闻鼾声如雷响起。徐无病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到过去种种,都会随着这运河之水一去不返,从此就要踏入他全然不知的京城,将来是喜、是忧?是福、是祸?一切都未可知。
无病索性坐起身来,抬头望着这一轮满月,她大如圆盘、银光四射。月中仿佛隐隐有一位仙子,正自翩然起舞,舞姿曼妙不可言。
无病忽然想到今夜正是中秋月夜,他自小失了父母,独自长大,尝尽人情冷暖,当此月圆之际,更是渴盼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无病依稀记得小时与父母一起,虽然生计清苦,倒也怡然自乐。父亲沉默寡言,母亲婉约温顺,他努力想回忆些儿时的过往,却发觉一切回忆都已是模糊不堪……
无病强忍泪水,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玉笛,凑到唇边“呜呜”然吹奏了起来。
无病吹的乃是一支古曲《江天月》。笛声时而清越悠远,时而沉郁低婉,沉郁时如游龙低徊,清越处似惊鸿乍起,其音如丝如缕、如风如雪,如彤彤朝霞、若潇潇暮雨;迫而聆之,悠悠然如春江之水,无语东流,远而闻之,恍恍然如皓月之光,遍洒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