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案子也可以查!”张木烨也举起酒杯,与徐恪对饮了一杯,笑着回道。
“你们呐……”南宫不语摇了摇头,也举起酒杯,瞧他脸上神情,已然是默许。
“木烨,你可真是……”诸乐耘见张木烨居然也附和徐恪,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只得也举起了酒杯,跟着三人共饮了一杯。
刚才,因为徐恪与南宫不语的连连争辩,酒楼雅间内异常尴尬的气氛,此时,在四人的共同举杯之下,顿时又缓和了下来。
四人又吃了一会儿酒,叙了一会儿旧之后,张木烨似想起一事,于是朝南宫不语问道:
“南宫兄,沈都督让你带人去包围韩王府,你派人过去了么?”
南宫不语望了望窗外,见天色渐黑,遂道:
“古材香应该带人去了!”
诸乐耘急忙问道:“南宫兄,你真的要去查抄韩王府?”
南宫不语笑着言道:“我是去围,并非去抄啊!”
于是,南宫不语便将自己只是命古材香带人包围韩王府,并不进府中拿人,这一安排,简略地与诸、张二人说了一些。
“妙啊!南宫兄果然智慧过人,竟想出这般妙招……”接下来,诸乐耘自然又是对南宫不语连声夸赞了一通。
诸乐耘殷勤地为南宫不语的酒杯中斟满了美酒,端起酒杯,神情真挚地言道:
“南宫兄,今后,我与木烨兄弟,可就跟定你了!”
“诸兄哪里的话,诸兄在我青衣卫里年资最长,声望最高,今后,南宫还要向诸兄多多请教呐!”
“南宫兄,什么也别说了,做兄弟的先干为敬!”
“好!”
两人举杯对了一个满饮,各自都不觉甚是开怀。
喝完之后,诸乐耘又拿起酒壶,正准备给南宫接着斟满,却见酒壶已空,里面的美酒早已喝完。
眼见得雅间内的四壶“汾阳醉”已然喝光,竟然没有一个跑堂的过来添酒,诸乐耘不禁勃然大怒,他立时站起身来,气冲冲走到房门之外,朝楼下大喊道:
“小二,过来续酒!”
那跑堂的小二闻言,忙“噔噔噔”地跑上楼来,又为众人端来了四壶四十年陈的“汾阳醉”。那店小二心中急切,竟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饶是如此,仍然被诸乐耘大声训斥了一通。
诸乐耘回到雅间之内,兀自骂骂咧咧道:“这些狗奴才,恁地没规矩,竟不知道上来添酒!”他似乎早就忘了,刚才,正是他自己大声交代店掌柜,命他们不得入内打扰。
……
时日匆匆,四个人推杯把盏、你来我往,又喝了一刻辰光,那店小二之前端来的四壶美酒,再次被喝了个精光。诸乐耘未曾想到,四位千户中,只有自己的酒量最浅。他站起身来,正要大声呼唤小二上酒,却被南宫不语摆手阻住:
“诸兄,算啦,目下已是戌时,咱们也该回去啦!今晚这一场酒局,兄弟们喝得甚是尽兴,来日,咱们再聚!”
诸乐耘点了点头,于是叫来了店掌柜,打算付清酒账。
那店掌柜躬身进了雅间,看着酒席略略算了一算,心里一咬牙,便只是报出了一个亏本的价钱:
“各位大人,今晚这场酒宴,只需纹银九百两!”
“九百两?”诸乐耘右手已经伸进怀中,正打算掏出银票,闻听这顿酒价,双手不禁僵在了那里。
事实上,光是一壶四十年陈的“汾阳醉”,市面上就已经要沽到纹银一百一十两。今日,他们一口气喝光了人家八壶美酒,是以,店掌柜报出的这顿酒价,几乎没有算上菜钱。
南宫不语朝张木烨看了一眼,吩咐道:“木烨,今日这场酒,还是你请了吧!诸兄毕竟是个清水衙门,可没你这里油水多!”
张木烨笑了笑,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交到了店掌柜的手里,淡淡地说道:“不用找了!”
店掌柜取了银票,自是千恩万谢地去了。
而诸乐耘望向南宫不语的眼神,也是“千恩万谢”……
四位千户依次走出得月楼之外,遂各自拱手作别。
张木烨只是说了一句:“兄弟我先走了!”便第一个转身大步离开。
诸乐耘与南宫作别之时,却分外不舍,接连说了好些个“肺腑之言”,大意均是:他以后定要追随在南宫身边,他们四位千户在青衣卫内当永结同盟,誓死不离云云。
别了张木烨与诸乐耘之后,南宫不语又与徐恪并肩往西,走了小半刻辰光。
南宫不语问:“贤弟,你真的要去查杨文渊?”
徐恪道:“南宫兄,你真的不想让我去查?”
“贤弟,你若当我是你大哥,你就不要去查那桩案子!”
“南宫兄,你就听任杨文渊那厮,滥施酷刑,草菅人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查出了杨文渊的纰漏,皇上多半会把查案的担子交到你的头上!到时候,贤弟,你又该如何向皇上交差?”
“这个……”徐恪顿时无语。
南宫又道:“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你向皇上陈奏,说韩王是被猫妖害死,皇上也未必愿意相信!你手里没有人证物证,毛娇娇你也抓她不着,言官们再弹劾你‘妖言惑众、一派胡言’,贤弟呀,到时候,连你师兄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这……”徐恪心想,我若向皇上据实上奏,皇上就算能信我,那我岂非也害了我师兄?师兄负责捉拿猫妖,捉了一个月徒劳无功,如今,猫妖却害死了他六弟,这个罪责对师兄而言,亦不可谓不重啊!
南宫接着言道:“贤弟,愚兄知你看不惯那杨文渊的做派,愚兄也知你可怜那些弱小无辜之人。然你我既已身在青衣卫中,便也是身不由己,有些事,你切不可仅凭一己之冲动,就任性而为啊!”
话已至此,徐恪只得点头道:“南宫兄,小弟知道了!兄长既然不想我查,小弟不去查就是!”
南宫闻言大喜,他拍了拍徐恪的肩膀,笑道: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今日这一场酒,你跟那诸乐耘喝得甚是无趣吧?我见你也没喝多少!下一回,你到哥哥的府上来,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徐恪一听“到哥哥的府上”,他脑海里立时就闪现出那个如山一般的女子身影,他吓得急忙连连拱手,道:
“夜已深,南宫兄,不用送了,小弟先行别过,咱们明早再会!”
“好,明早再会!”
南宫不语挥了挥手,只见徐恪颀长清瘦的身影,已顾自往前,大步而去……
南宫看着徐恪“慌忙遁走”的背影,不禁苦笑摇头,心道,贤弟呀,我只是让你来哥哥的家中做客,并未让你特意去见我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送别徐恪之后,南宫不语便转身往东,他兀自不放心古材香那里,遂决定亲自往韩王府去查看一番。
他一路走,一路心想:
“记得两个月前,那时候的自己,骤然由一个巡查千户,被天子特意擢拔为北安平司千户。当时的青衣卫中,都督沈环对自己虎视眈眈,其余四个千户,巡查千户杨文渊已成了沈环的走狗,南安平司千户裴才保业已倒向了沈环的怀抱,而銮仪司千户诸乐耘与青镜司千户张木烨,明面上保持中立,实则暗地里也是跟沈环勾搭在一起,自己独自一人,在北安平司内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当时的自己,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朋友。唯一的一个徐恪,却被天子打入了诏狱之中,自己非但得不到他的臂助,却还得想方设法去保护他!回想那一段艰难的日子,自己无数次地想跟皇上请辞,想从此就归隐田园,索性退出青衣卫,退出这片烦人的纷争……”
“可现如今,才过了短短两月辰光,时势的变化竟这般迅捷!非但徐恪从神王阁出来之后,被天子钦点为巡查千户,自己的身边横空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助力,竟连诸乐耘与张木烨这两位年资最长的千户,也都一起倒向了自己这里。今日在得月楼中,诸乐耘对自己又是殷勤劝酒,又是迭表忠心,这一番‘谄媚之状’,当真是自己未曾预料……”
“回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巡查之时,那诸乐耘见了自己,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这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今日的诸乐耘在自己面前,却如一只家犬一般,如此温顺贴耳……”
想到这里,南宫心下不禁感慨道:“咳……时也命也!时势造人,竟有这般不同的变化!古语有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不然耶!”
到最后,南宫不语的脸上,竟渐渐地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可笑沈环这厮!手中只有杨文渊这一个蠢材!他今日这一番布置,自以为巧计得逞,没曾想,却将原本中立的两位千户,一齐推到了我的身边。如今,我身边有贤弟臂助,卫所内有三位千户同盟,御前还有赵王与魏王两位殿下帮我说话,区区沈环,又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