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妖怪管!”
两个人越说越拧,干脆谁也不理谁了。这时他们也已经走到庙前,山娃快走了几步抢到杏儿前面想早一步去推门,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门上里面就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把他一头撞到了地上。杏儿捂着嘴嘲笑他,但是看清撞他的那个人后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杏儿mm啊,最近这么不安全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在外面晃啊,来,大哥送你回家吧。”青年男子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杏儿一把把被男子踩在脚底下的山娃拎起来摆在自己身前:“不用了刘叔叔,我和他一起来的,他会送我回去。”
男子上下打量着山娃:“这小子我好象见过对了,上次来骗钱的那个人类吧!杏儿,找男朋友可得有点眼光,人类的男人不可靠,花心,你听大哥跟你说”
“不用了,不用了。”杏儿勉强地笑着“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说话。”说完拉了山娃就跑。山娃莫名其妙:“谁是你男朋友啊?”杏儿把他拉到一棵大树后躲起来,鬼头鬼脑地察看着,直到那个青年不见了才回过头来对山娃严肃地说:“你知道吗?刚才那个男的是立新市中最最最最最危险的妖怪,我爷爷说就连跟他说话都很危险,特别是单身的女孩子,如果落到他手中哇哇哇哇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想!”杏儿用手指戳着山娃说:“我宁愿用你这种人冒充男朋友,也决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真有那么可怕吗?他当时多给了我一万元,我还以为他是大好人。”山娃将信将疑地问。
“你们人类啊,就只会看钱,告诉你,一不小心你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听说象你这样的小男孩味道很好吃喔!”杏儿故意吡着牙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来对着山娃。
山娃虽然对于恋爱还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可是杏儿“宁愿”用他这种人冒充男朋友的说法还是令他不高兴,现在又被说成小男孩更让他不快,他决定不理杏儿,抱着包裹径直向走进了庙里。
和尚的心情十分低落,跟山娃说话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絮絮叨叨,这种反常令山娃很是担心,反复追问着他原因:“大师,我求求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看你这个样子我回去后一定睡不着觉。”
“我没事。”和尚勉强笑着“就是这座庙要被拆了,我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这里也拆?那大师以后去哪里?”山娃完全没想到这座小庙也要拆除之列。
“我啊,一个出家人,哪里不能容身。”和尚说话时扭过头,不让山娃看见他眼中深深的悲哀。山娃马上又开心起来:“大师,你干脆住到我们村里去吧,我们大家都很欢迎你,对了,就住我家好了,您可以住我的屋,我去和哥哥一起住。”和尚“呵呵”笑着摸摸他的头,直到山娃告辞离去,他脸上那长久不见的笑容才消失,刘地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他身后冒出来,拍拍他的肩:“看来你挺喜爱那个孩子的。”
“山娃子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他,我才不再那么讨厌人类了。”
“不只你喜欢他,刚才韩家那个二丫头还大模大样地宣称他是她男朋友呢,现在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大方、早熟薛家那小子好象本来对那丫头有点意思的,这下要天下大乱啰嘿嘿嘿嘿”他抓着下巴奸笑,一副不怀好意地期待出事的样子。
和尚对他这种秉性无奈地摇头岔开话题问:“外面还是那么乱吗?”
“别提了,那个公司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帮神棍,天天在山里追鸡赶狗的。昨天和林家大打了一场,今天又抓走了冯家一个小女儿,冯家刚纠结了大批人手去救援了,明天还不知闹什么样啊!而薛家就挑着头天天去找人类的碴,昨天推倒了一台大吊车,今天又撞了两台车,明天据说打算请火儿领头去放火,后天反正是天下大乱了,估计再用不了几天就要从山里打到城里去了。”
“唉,阿弥陀佛”和尚沉默了半晌才说“别伤害了无辜村人,阿弥陀佛”
山娃从庙里出来发现杏儿还在外面,正在和一个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亲密地说话,山娃心里嘀咕着:“多半也是一个妖怪吧?”对于这个看法山娃自认为八九不离十,他还没忘了杏儿宣称过他这样的男孩子在妖怪眼中是很可口的,他知道松鼠不吃肉,可是万一是只大灰狼呢?自己可就小命难保了,想到这里他决定悄悄溜走。
“喂,人类!给我站住!”怕什么来什么,山娃刚走了几步,那个少年就大吼一声向他冲过来,山娃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就被对方一把拎住了衣领,那个少年用力摇晃着他大吼:“小子,你竟敢对杏儿你竟敢跟我抢杏儿!你竟敢跟我抢杏儿!我要吃了你!”说话间他的头部渐渐变形,嘴部向前突起并且向腮后裂开,皮肤上出现了斑斑的鳞片,长长的红舌尖上分着岔吐出来,已经舔到了山娃脸上。
“救,救,救命啊,妖怪要吃人了”山娃几乎不假思索便闭着眼叫了起来。
“啪!”杏儿将手中的石头投过来打在那个少年头上,她乍着腰大叫:“薛子云你干什么!他是我和姐姐的恩人!”
“他算什么恩人!明明是我拼了命去救你,他只是碰巧送你们回家而已。我这么对你你却跟这种‘人’好,我,我我非吃了他不可!”
“谁和他好了,我那是为了骗那个刘地顺口说的!你快放开他!”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杏儿,我,我,一直,一直都对你你知道的对吧?”
“什么我知道不知道啊?”
“我是在说认真的,搬到城里之后我要去人类的学校,到时候你也来,咱们做同学吧?”
“好啊。”
山娃听他们的交谈渐渐平和下来,而且对方抓紧自己手也放松了,轻轻缩身离开薛子云,并且悄悄向他们看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蛇头人身的男子脸颊微红,搓着双手,双眼闪着激动的绿光,红信吞吞吐吐正和身边低着头摆弄衣角的一只穿着衣服的大松鼠说着话,松鼠的尾巴毛茸茸的摇动着,似乎非常可爱,可是那双突出于唇外的大门牙在阳光下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救命啊,妖怪吃人了!”山娃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他的目标是和尚的小庙——妖怪再厉害总该怕菩萨吧?
“可恶!”被山娃打断了谈情说爱的薛子云大怒,向他直扑了上去。山娃跑的再快怎么可能快得过妖怪,不等他跑到庙前就被追上。杏儿紧紧抓住薛子云要打下来的手。“放开我要打死他!”“你不能打他!”“你竟然偏向这个人类”“他是我的恩人!”山娃可不管他们又吵在一起,趁机赶快又逃走,这次那两妖怪都没有再理会他,好不容易跑下了山坡,山娃松了口气放慢脚步。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山娃吓得差一点摔倒。
“刚才是不是你在叫救命?”这个人即着急又兴奋地问。
山娃看到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道袍,拿了把木剑,双目炯炯地正地看着自己无比兴奋的问:“是你在叫救命!你遇见了妖怪!在哪里?在哪里?”山娃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又遇见别的妖怪了吧?
“表哥,这里果然有妖气。”树林中走出一个女子,她全身连头带脚包在一件黑色长袍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正在认真观察着手中托的一个水晶球“妖怪不止一只,我看见很强的妖气在旋转。”
“你们,你们是什么妖怪?我没干什么,别吃我!”山娃真没想到自己世代生息的山里竟有这么多妖怪,实在吓坏了。
“我们是来降妖除魔的!你别怕,赶快说出妖怪在哪里。我们一定让它死无葬身之地!”那个男人兴冲冲地耍着剑说的口沫横飞。山娃觉得杏儿他们变成人类时,绝对比这两个自称人类的人更象人类,那两个人虽然一再追问,但是山娃还是拿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
“这个人多半被妖怪吓傻了别管他了,这里妖气这么重,一定可以找出妖怪的。”那个女人不耐烦的拉着道士扔下山娃走了。
山娃刚微微松了口气就又看见杏儿从树上跳了下来:“小子,我刚才从薛大爆仗那里救了你,我们之间的恩可就相抵了喔。”
“他要吃我还不是因为你!”山娃想起今天这大半天的经历就有气。
杏儿气呼呼地说:“你竟然这么说!人类真是忘恩负义!”
山娃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着快走,准备回家后蒙头大睡上一觉,把这些妖怪、道士、巫婆的全都忘个干净。杏儿却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人类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山娃几乎想把耳朵塞起来。
“妖怪!受死吧!”随着大喝声,那个道士和“女巫”一前一后地跳出来拦在路上。山娃第一时间几乎以为遇见了劫道的,差点拔腿就跑,杏儿娇叱一声丢出几团光球打向两人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山娃对法术或妖术一无所知,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妖怪或道士很有可能是私藏军火者,因为他们之间的打斗总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他本想偷偷溜走,但是看到杏儿以一敌二,明显地处在下风又不忍心扔下她。眼看着那个道士一剑,巫婆一拳,杏儿应付的颇为吃力,心里又开始为她担心起来。当杏儿脚底下一绊跌了一跤趴在地上后,山娃抓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砰”的一声,正好砸在那个道士头上。
“原来你和妖怪是一伙的!”道士头上顶着大包大怒,挥着木剑向山娃扑来。山娃拉着杏儿就往山上奔逃,那个道士和巫婆大呼小叫地在后面追。山娃现在就是机械性的跑着,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带着一个妖怪在山林中逃避道士、巫婆的追杀,这样的梦境也太过荒唐了。杏儿在旁边说着什么,他却根本没听进去。
道士和巫婆一前一后挡住他们:“小伙子,你被妖怪迷惑了,我这就来救你!”道士挥着木剑的样子哪里是在救人?到象想杀他一样。
“我刚才就说往后山上逃,你偏偏拉着我到这里来!”杏儿报怨着。
“我没听见。”
“你没听见!我叫的那么大声!”
“我就是没听见!”
那个道士一剑劈下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山娃下意识的一推杏儿,那一剑就砍在了他肩膀上,虽然是木头剑,但是道士的力气很是不小,痛的山娃“啊”的叫出来。山娃马上还击,迎面一拳向那打去,却被道士的左手扣住了手腕,道士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身为人类竟然做妖怪的帮凶,看本道爷怎么教训你!”
“杏儿快跑!”山娃大叫着用力挣扎——一把木头剑还唬不住他,他怎么可能乖乖地不动。
杏儿扑上来露出大牙,一口咬在道士手臂上使他松开了山娃,山娃抬腿一脚把道士踢倒,和杏儿又开始逃跑,这时那个巫婆却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很快那个道士也爬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大骂着,怒气冲天地扑了上来,这次他可不管山娃是不是人类了,决定先把这小子揍一顿再说。
山娃和杏儿腹背受敌,被逼得围着一棵树打转,再也无路可逃了。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又从没被人追杀过!”
“不然,不然你把我放下自己跑吧,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你没看见我踢的他的腿还瘸着呢,他现在一定想揍我多于想抓你。”山娃理智地分析着现状。
“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一起被杀掉?”
“他们不至于敢杀人吧?”
“可我不是人啊!”“”在他们讨论之间,那个道士已经到了面前,狞笑着用上面两个大牙印子还在涌着血的手臂举起了剑
“嗳,这不是杏儿mm吗?怎么悄悄在这里和小男朋友约会啊?”随着这油腔滑调的声音,一个人从空而落,正好取代了那个道士的位置站在了山娃与杏儿面前。此人面目英俊却满脸奸笑,身材高大却偏偏塌着肩膀歪着腰,正是那个怎么看怎么不象好人的刘地。他向杏儿伸出狼爪咬着舌头说:“杏儿mm,叫声刘gg我就不告诉韩老头子你早恋的事。”
山娃看见那个道士正在刘地脚下苦苦挣扎,忍不住提醒:“你,你,脚下面”
“呵呵呵,小家伙眼光不错,泡美眉的手段也挺高明嘛,韩家的丫头可是出了名的小美女啊,薜家那小子花了半辈子献殷勤也没得手,你居然两天就搞定了,有前途有空和哥哥交流交流怎么样?”刘地笑得露着白牙,一转身把目标转向了山娃。那个道士刚拼命把地上的剑够在手中,被他脚下的大皮鞋这么一碾,又怪叫着丢开了手。
山娃指着刘地脚下:“他,他”
“哎呀,杏儿mm啊,你和这个小子在这里幽会不怕薜子云醋性大发吞了他啊,叫声哥哥我帮你保护他怎么样?”他又是一个脚尖为重心的转身,那个道士翻着白眼快昏过去了。
那个女巫再也看不下去了,举着水晶球冲过来:“你这妖怪快放了我哥哥!”
“哥哥,这里哪有什么哥哥呀?”刘地故意东张西望,脚下搓来搓去,那个道士终于呻吟一声人事不醒了。刘地这才向那个女巫凑过去:“听声音是个美女啊,来,把这黑东西扔了,美丽应该让大家欣赏才好,你别躲啊,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杏儿拽拽山娃:“快,趁他缠上别人,咱们快逃!”
山娃身为人类,虽然对道士和女巫也颇为同情,但是毕竟自保要紧,这个关头顾不上别人了,他和杏儿手拉着手一步步向后蹭,直到蹭出几百米觉得安全了才拔腿飞奔,而这时刘地把胳膊撑在树上正作潇洒状,调戏着那个又气又恨又怒又怕的女巫:“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电话、住址、婚姻状况和三围吗,我们认识也有好一会了,别这么见外呀”
在小山谷中植被异常的茂盛,参天的古树枝叶伸展开,完全遮住了天日,无数叫不出名目的藤蔓绕在树木的上上下下,把枝叶间那些仅剩的空间也填充的满满的,并且一直垂挂到行人们的头顶上,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那些灌木和杂草却是依旧有办法冒出头来,不知它们是如何获得使它们生长的如此繁茂的阳光与养份的,只是茂密的牵绊着每个人经过的人的腿脚。
随着“唉呀”一声惊呼,又有一个人脚下一绊“扑通”一声一头栽在地上,早上未干的露水沾着泥土毫不客气的沾上了他的名牌西装,身边的同伴连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这一行的八、九个人早上本来个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光可鉴人的皮鞋气宇轩昂的出门来,可是现在他们之中身上、脸上沾了泥土的人反到是不算狼狈的,还有好几个被带刺的灌木“暗算”衣服也撕破了,腿部也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还有一个瘸着腿的,十分狼狈,可见这一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象他们这种在大型公司工作的高层精英,别说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到山里来闲逛,就算有闲情逸志来登山,也大可以带着最好的登山装备,尽情享受山林之间的乐趣,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跌撞着匆匆向前赶。
大家虽然口中不敢说,心里都不免埋怨起独自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步履轻松地老板来。
今天早上老板一声令下,要大家陪他去求见一位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人物,他们觉得事情重大,便都穿上了各自最庄重、名贵的西装,准备参加一次重大的会议或者商业谈判,谁知道老板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山,而且看他自己的打扮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板今天穿了一件杏黄色、绣着古怪的文符和图案的宽大道袍,他本来不长的头发勉强地挽了一个纂,用一支木头的簪子别着,背后背着一把木头剑,飘着长长的红剑穗,脚下穿了一双布鞋,从外表看起来哪里还象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到象电视里那种除妖驱鬼的崂山道士。只是即使这件宽大的道袍也无法掩住他那凸出的啤酒肚,使人看了之后觉得好笑(好在身边全是他的雇员,大家要笑也是在心里笑,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但是样子滑稽是一回事,毕竟宽松的道袍和轻便的布鞋在这种雨后不久树木密布的山林中比起西装革履更加灵便,而这位老板身强体壮,虽然年纪不轻身形肥大,可是依旧健步如飞,其他人只好气喘吁吁地一边拼命追赶,一边在心里咒骂不已。
大家跟着老板好不容易钻出了树丛,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两岸绿草如茵,繁花点点,溪水更是清澈的连水底卵石间躲藏的小鱼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几头梅花鹿,几只仙鹤就或在水中伫立,或在岸边行卧,大家刚刚“爬”过阴暗的原始森林,眼前的光景就象换了一番天地似的,一时都呆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我终于到了!大师出关了!大师出关了!老天有眼,老天助我!”老板看着眼前的美景口中忽然发出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欢呼声,然后手捉着袍子,竟然就那么踩着水,连蹦带跳的跑过了小溪,向前冲去一边跑一边口中还在叫:“大师救命!木鱼大师!救弟子一救。”
大家这才发现在小溪的对岸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垂柳、苍松之间有两间小小的茅屋依树而建,屋前房侧几畦菜地,几架葡萄,还摆了石几石凳,老板就是疯疯癫癫地向那里“蹿”了过去其他人只好紧紧跟随,舍弃对那一双双高级皮鞋的不忍心,也踩着水奔跑过去。
接近茅屋之后老板的声音低下来,他缩起一向挺的高高的肚子,低下头,必恭必敬地对着那间茅屋呼唤:“木鱼大师,在下朱恩流叩见大师,求大师大发慈悲,出手相助,降妖伏魔。”口中说着“叩拜”竟然真的扑通跪了下去,伏在茅屋门口开始磕头。那些随从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这个叫朱恩流的老板回头狠狠白了他们一眼,随从们虽然极度不情愿,也只好一个个跪了下去,心里都不免在思忖着:最近公司运营不正常,现在老板的状态又不正常,看起来他的神经似乎也不很正常了,大家是不是该考虑换工作的问题了。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叩见。”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叩见。”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
一大群人跪着,朱恩流只是对着茅屋不时念叨一遍这句话磕上几个头,此外山谷中一片寂静,象是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
茅屋正中席地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他是那么苍老,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仿佛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几茎从茅屋地面上生出来的青草甚至已经刺穿了他那件斑斑驳驳东一条西一片布条拼成的僧袍然后继续向上生长。但是这一切:布满灰尘的茅屋、地上的杂草,破烂不勘的僧衣,都不能掩盖这位僧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庄严和祥和的气息,他端坐于地,双目微闭,仿佛与天地宇宙溶为了一体,身外的事物完全不能进入他的世界。
“木鱼大师,木鱼大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恩流的呼唤也越来越急切,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们更是狼狈不堪。他们膝盖生疼、腰背发酸,一个个都快要倒在地上了。他们都是受过各种高等教育的精英份子,进入大企业任职以后每天进行的也是现代化商业社会的各种商务活动,要他们下跪已经是平生第一次,而且还是这种近似武侠小说中求高人出山一样的情形,在僻静的山谷中跪对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和尚,虽然心里是极度不情愿,不过他们的老板跪在他们前面,态度又是如此虔诚认真,他们总不能抢在老板前面站起来吧?
朱恩流心中的焦急一点也不少于那些暗暗把他当成了精神失常者的部下们。
当他家族的人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对手过了几次招之后,他们便发现这些妖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妖怪们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族人打的抱头鼠蹿。也不知道是这些妖怪确实厉害,还是因为太平日子过久了那些道门弟子们能力已经大为退步,总之他们这一方败下了阵来。其间虽然并没有人死伤,但是大概因为遭到了抵抗之后受了刺激,今几天本来表面上还算低调的妖怪们忽然开始了开始进行“疯狂”的报复,种种恶作剧花样千奇百怪,无法形容,大家被戏弄的狼狈不堪,纷纷落荒而逃,朱恩流大老板更是一天安稳觉都没有再睡过。终于请来的帮手纷纷逃走了,但是朱恩流可没法逃走,想想最近几天来的日子他就会做恶梦,那简直是暗无天日,饱受欺压。正当他一筹莫展,以为自己只有破产一条路可以走时,一位长辈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据说就在立新市郊的深山中有一位隐居的高僧。
这位法号“木鱼”的大师法力高超德高望重,如果有他出马,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谅也难逃天网。本来这位大师早在几十年前就闭关修炼,不闻世事,想请他出山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偏偏朱家的上几代中的一个不知什么人曾经和这位高人相识,据说还是挚交,那位大师曾经向他许诺过有什么事的的话尽管开口,他一定会出手帮忙。虽然已经隔了这么多代,也不知道这位木鱼大师的承诺对朋友的子孙后代是否有效,可是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这最后一个办法了。想来这位大师即使不理那句老掉牙的承诺,以他的慈悲心怀也不会看着妖孽为害人间不管的。
朱恩流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数次来寻打探木鱼大师。可是每次来到那个据说是大师隐居修行的山谷,就只能看云雾茫茫,横崖断壁,使人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据家族中有见识的长辈说,那是一种法术的遮障,为的是修行期间不会受到外界的打挠,这种法术修行者一天不出关,是一天不会被解除的。
传说中木鱼大师已经闭关了几十年,这次闭关还要持续上多久当然谁也说不上来,听说高人闭关常有几百年都纹丝不动的,眼下这位大师也不用再过几十年,他再有半年不出现,朱恩流的公司也就只好宣告破产了。
朱恩流天天派人来这里察看,天天祷告木鱼大师早一天出关,总算他的运气不错,今天他的一个堂弟告诉他那个小山谷已经从浓雾中显现出来,这个消息令他兴奋无比,立刻带了几个职员赶来,恭敬地跪求木鱼大师出山──他会带外人来也是经过了几番考虑,想来这位大师如果象长辈们口中那样悲悯世人,看见自己的公司是那么多人的衣食父母,一定也会不忍心看着这公司破产的。
木鱼大师盘膝闭目,宛如一尊佛像。
朱恩流心里明白,想请出象这位大师这样的高人是必须经过一些考验的,他身体虽然已经发福,可是幼年时受过训练所打的底子毕竟还留了一些,自忖再撑上一天一夜应该还能行,只是自己身后这些大城市长大的年青人恐怕谁也没吃过这份苦头,自己叫他们回去的话,又怕木鱼大师不快,不叫他们回去吧,怕是到不了天黑就会昏倒几个了。
“你们”朱恩流回过头苦笑着说,想打发他们先回去,谁知不等他开口其中几个部下已经站了起来气冲冲地向他吼:“老子自己辞职不干了!受不了和你一起在这里发神经!”说完纷纷怒视朱恩流几眼,大步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朱恩流瞠目结舌,但接着也苦笑起来,对还剩下的那几个人说:“你们也回去吧,天快黑了,走这种树林人多一起走也好有个伴相互照应。”
“朱总,您自己”
“唉,我在这里等大师出关。”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陪您一起等。”
“你们唉,这种事我也知道难以置信,可是我知道这位大师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反正你们不会明白的,不如”
“我们也不想让自己付出过那么多心血的公司破产,不管什么办法,不管心里信不信,我们相信您的决定,我们跟着您。”这几个人年纪大几岁,或者是早就认为这件事有不可思异之处,或者本来就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者,加上确实对公司感情深厚,有一线生机就不肯轻易放弃,宁愿自己受些委屈。
朱恩流点点头,整顿衣裳又端端正正跪好。
太阳终于没入了山林后面,朱恩流他们全都筋疲力尽,谁也无力去欣赏黄昏山林的美景,反而一个、两个大家的肚子都在不知不觉中“咕咕”叫了起来。
茅屋后面的林子中这时袅袅升起了炊烟,一股烤制什么肉类的香味也随风而来,送进了大家的鼻子。
好几个跪在地上的职员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那边张望着,就连朱老板也忍不住偷偷吞吞口水,不过当他想到这股烤肉香传进木鱼大师这样严守戒律的出家人鼻子里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时,心便提了起来,偷眼看着木鱼大师。不过大师还是不闻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
烟气、香味还在一个劲的传来。
过了一会儿,一群归鸟投向那片林子,还在空中盘旋之际林子中忽然飞出了一块石头,正中其中一只,就见群鸟飞散,被打中的那一只翻滚着落了下去片刻之后,林中传来的肉香更浓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那林子中打猎、烧烤。
当太阳隐没在了山后,林中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光线,大多人开始担心是不是要在这里跪到夜里时,后面林子中的烟气消失了,不一会树枝摇动一个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人看见了朱恩流他们这群人,嗡声嗡气地问着走过来,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害用衣袖抹着嘴。他在暮色中走近了大家才看清,这个人也是一个和尚。这个和尚身材十分魁梧高大,只怕有两米左右,体壮如牛,与那些nba职业篮球运动员相比也不逊色,他头上光光的露着戒疤,颈下却是一篷大胡子,僧衣飘飘,衣袖上油迹斑斑,朱恩流他们一看到这个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联想到了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和尚大步走到了朱恩流面前,居高临下地又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啊?”
这个和尚那一篷络腮胡还是黑的,五观也不显苍老,加上听他的声音,最多是个四十多上下的中年人,但是他是一个和尚,又出现在这个隐密的山谷中,也许是木鱼大师的徒子徒孙之类,朱恩流不敢怠慢了他连忙回答:“在下朱恩流,是来叩见木鱼大师的。”说着为了表示恭敬,一连向茅屋里的木鱼大师嗑了好几个头。
眼前的中年和尚咂咂嘴,似乎还回忆刚才的美餐,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朱恩流困惑不解地眨了半天眼,才结结巴巴地问:“请,请问大师法号是?”
“木鱼啊,你不说找我吗?”和尚大着嗓门说着,并且随手从茅屋内抱出一张蒲团,就地一坐问:“什么事?说吧。”
“您,您就是木鱼大师?”朱恩流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茅屋内的和尚问:“那,那”
“那个是蒲团,我徒弟,你到底找我还是是找他?找他的话再等半年他才出关,你等吧,我去睡觉了。”说完打着哈欠站起来。
“不,不,不,大师,我找您!我找您!”朱恩流忙伸手牵住木鱼和尚的衣袖,他的腿跪了大半天早就麻了,现在急着站起来一迈步马上就又跌倒,他也就顺势又跪了下去“大师,我是来求您救命的。”说着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自己的悲痛经历来。
木鱼大师不知是真得困了还是对他的话没有兴趣,心不在焉的听者,不是还打个哈欠。朱恩流自己觉得自己说的绝对算得上言辞恳切,声泪俱下,情节感人了,对方却完全没有半点动心的样子。
“大师啊,我们家也有祖训,他们不伤人害命,我们是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的,但是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上千口人,都是靠着公司吃饭的,它们这样闹下去,是要把我们推上绝路才罢休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它们现在得寸进尺,已经开始有伤人的行为了。上次我的表妹追其中一个,就被他横加调戏,差一点遭到侮辱啊”“喔!”木鱼和尚忽然来了兴趣“真的吗?”
“真的!”
“你可知道那个对手是什么?”
朱恩流羞愧地说:“弟子愚昧无知,认不出他是什么东西,不过这里有从他身上扯下来的事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向木鱼和尚递过去。
这时这段日子来唯一的战利品,所以布包被珍重地包了数层,上面还贴了好几道符咒。打开之后,露出了两根黑色的长毛,这不知什么动物的长毛在洁白的布上显得黑的发亮一般。
在朱恩流的部下们看来那不过是两根兽毛,可是木鱼和尚一看,神色却一下子凝重起来,嘴角蠕动似乎在自语什么,想伸手去拿,却又烫手似的缩了回去,他捏着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说:“讲,把经过全都再给我详细讲一遍!”
和尚看着眼前刘地正郑重地向周影和南羽嘱托:“最近他们闹得已经太厉害了,我想人类的忍受程度已定也到了极限,我非得在人类真正开始反击之前把和尚的身子找回来不可!唉,花了这么多功夫半点线索都没有,和尚,你的身子也太不值钱了!也不知道在我得去多久,总之回来之前从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人类拆了,不然和尚就完蛋了!你们明白吧?”
周影和南羽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和尚轻轻叹气说:都是为了我现在外面一片大乱,不论人是妖再有伤亡都是我的罪算了吧,算了吧涅磐生死,出家人该看开了“
“你算什么出家人啊!不就是变个光头自称和尚!”刘地对他的妥协嗤之以鼻“人类忙着捉妖,妖怪要报复人类,这你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这是里的妖怪一多半欠人的情,你也不至于因此就认为他们会听你的吧?连我这么深得人心,德高望重(火儿:呸呸呸!)还不敢这么想呢!总之现在的局面没谁控制的了,我只管你的安危!无论如何也得救了你再说!你别再给我废话,等着我回来是正经!”说完扬长而去。
这座小庙建于北宋年间,那时这里比现在更加安宁,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人烟,只有那位一手建起这座小庙的僧人独对古佛青灯念经修行。庙中佛像前立有一台长明灯,灯是僧人亲手用岩石刻成,日夜守护着佛前的灯火。
多年之后这位僧人成佛西去,这座小庙于是荒凉下来,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佛前的灯台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开始日日重复着过去的事情,为佛燃灯,守灯。小庙中的灯火孤独的又亮了许多年,石头灯台终于化身成了一个和尚,自认为是出家人的他燃灯、洒扫、供佛、念经,日复一日这样生活着。多年的对佛修行给了他一颗慈悲之心,只要是被他看见,无论是妖怪、动物还是植物有困难他都会全力相帮,逐渐的在这附近的妖怪中建立了极高的威信。
深山空静,岁月无声,随着人类的脚步渐渐进入大山,和尚第一次看见了人。他依旧过着老日子,也远远观察着人类,想了解一些这些自己不认识的生灵。可是有一天人类却做了一件令他难以承受的事情,当他不在庙中时几个人类来到庙中,他们认为那尊佛像是古董,于是偷走了它,还顺手牵羊的把那古色古香的石灯台也取走了。丢失了自己供养了无岁月的佛像已经让和尚难以忍受,而他的原身被带走更使他原气大伤,他发现自己代替灯台成了庙宇的一部分,再也无发走出庙门一步。
如果小庙被拆掉的话,和尚也注定了会魂飞魄散。
曾经受过他恩惠的妖怪们听说人类要拆掉小庙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为和尚出力。可是当大家真的与人类发生了激烈之后,他又为此深深不安起来。
即然山娃他们都认为这山林开发才更好,也许他们是对的吧。
和尚茫然地看着空空的佛座,不知道自己脑子中在想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妖怪大叫着远远飞来,扑到周影身边说“人来不知从那里请来了个和尚,实在厉害!只要敢拦他的全被他打伤,他已经往这里来了,我们实在拦不住他!”
火儿正在睡觉,被吵醒后不耐烦的说:“和尚在庙里没出来啊?”
“是另一个和尚我,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先走了”说完匆匆飞走。
火儿不快地说:“我讨厌秃头,为了这个秃头我都耽误了半个月的动画片了,现在又来一个。影,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周影没有回答,他手指一点,脚下的影子化作单刀落在了手里。
木鱼和尚大步前进,一路上的妖怪们见机快的不等他走近便已经飞逃而去,那些倔强的就被他一把拎住,然后头也不转的扬手把他们扔出去,那个被抓住的妖怪就会在惨叫声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消失在林梢之后。木鱼和尚越向前走,敢于出现在他眼前的妖怪就越少,当他来到小庙前面时,只剩下周影手执单刀迎面站在那里。
“阿弥陀佛!”木鱼和尚大声涌念佛号,同时正面向周影逼去,他身躯上蓦然发现的威势扑来周影不由后退了半步,但是眼看着木鱼和尚伸手抓来时周影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举刀格档。与次同时一道光影凌空扑下,当头向着木鱼和尚就是一口,木鱼和尚微微偏头,强口大喝:“拙!”火儿被他吵的一阵头昏,低掠而过飞到周影的肩上:“死秃头,叫的比驴声音还大!”
“真少见啊,人间界还有这玩艺。”木鱼和尚瞪着眼睛看火儿。
火儿张口吐出一团火球向木鱼和尚喷去,木鱼和尚伸指弹去,那团火光“波”的一声炸开,此时周影已经潜至身边,刀挂风声削向手腕。木鱼和尚到被他们两个的默契配合弄了个手忙脚乱连退出了好几步。周影没有追击,拎着刀依旧守在庙门口。火儿在周影头上蹦蹦跳跳地叫:“秃头,有种过来啊!过来啊!”木鱼和尚口涌经文,手指向火儿一点,一朵莲花半开半合飞旋转动着罩向火儿,火儿挥翅拍落,莲花的方向被它击偏,可是它自己也在空中折了个跟头落回了周影头上,莲花将要落地之时旁边伸来一保玉手,轻轻将其拈住。南羽手持莲花一言不发地立在周影身边。
“怪事哪都有,没有这里多啊,这地方还真是什么都有,”木鱼和尚看着南羽赞叹“喂,你也是个修道之人,在这里掺和什么啊?”
南羽微微一笑说:“你也是个修道之人,在这里掺和什么啊?”
木鱼和尚不再说话,围着小庙打起转来,他走周影和南羽也随他移动,他停周影他们也停下来,只有火儿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不时的丢个火球什么的过去,嘴里更是秃头长秃头短地不停。
木鱼和尚转了几圈后又回到了正门,向周影他们问:“身为异类却与人争地,何苦呢?”
周影面无表情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关你这秃头什么事!秃头!秃头!秃头!”火儿每叫一声“秃头”木鱼和尚的眉头就皱一下,火儿看他那副样子十分好玩,便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停。
木鱼和尚不去理它,盘膝在周影对在坐下,摆出一个木鱼轻轻敲击着闭目念佛起来。
庙里的和尚坐在殿堂上身体一震,他忙站起来快步向庙门口走去却发现整座小庙仿佛被某种力量围困住,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把门打开。仰头看向天空也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仿佛被罩上了什么东西。“终于还是”和尚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木鱼和尚与周影、南羽、火儿都没有移动过分毫,一直那样对恃着,几个人的形容都显出憔,就连火儿看起来也不及平时光鲜了。朱恩流悄悄地躲在不远处向这面观望,在他身边不远处一起关注的却是许多妖怪。他们能够和平的共同呆在那里,无非是谁也不敢惊动了这边正在进行的对决。
对于朱恩流来说这位大师果然是道行高深,他不但一下子就找到了妖怪们的老巢(妖怪居然敢住在庙里,菩萨怎么不惩罚他们!),而且随便出手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正当朱恩流准备欢庆胜利的时候,庙前的这两个妖怪一只妖鸟居然挡住了大师。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偷偷看着他们的对峙,心里怕得要死:万一大师输了,这些妖怪铁定会更加猖狂,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办才好?难道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要这样毁在妖怪手中
木鱼和尚忽然睁开眼说:“也差不多了吧?你们真要靠到灯枯油尽吗?退开去!”
“死秃头谁怕你啊!”火儿不等周影、南羽开口就叫起来。
周影也说:“不能退,我答应了朋友要守住这里。”
“我到看看你守不守得住!”木鱼和尚霍得站了起来,大步向前逼进。
周影他们面对着木鱼和尚已经苦苦支撑了半个多月,现在确实跟木鱼和尚说的那样已经接近灯枯油尽了,木鱼和尚的近逼让他们越来越难以承受,周影的骨骼都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却依旧不肯后退。
木鱼和尚又进一步,大喝一声:“退开!“周影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却马上站稳,还是不肯让开。
和尚猛地推开门冲外喊:“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周施主,就让他们拆吧”
“和尚你回去!”火儿一翅把他推了回去,可和尚马上又回来:“为了我再有伤亡我的罪孽就更大了,出家人应该看透生死,就让人类拆了这座庙吧!”
木鱼和尚大喝了一声:“看透生死,说的好听,你真的参透了吗!”
和尚听了如雷贯顶,呆立在那里不言语。
木鱼和尚忽然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周影,一肩顶开南羽,把木鱼抬手塞进火儿怀里,火儿只觉得那木鱼仿佛重若千斤,怪叫一声被坠着跌倒了地上,木鱼和尚已经到了和尚面前揪住了他打雷般的呵责:“没有了原身就走不出这个破庙!四大皆空都不懂还敢在这里给我装和尚!你给我出来!不知道渡众生,只会念经的和尚还不如买台收音机喂,你(指向一直躲在远处看的朱恩流)那玩艺是叫收音机对吧?”
朱恩流小心翼翼地说:“是录音机。”
“是录音机!只会念经搬台录音机不是比你念的更字正腔圆。”
“大师,可是我!”
“你给我出来!”木鱼和尚一用力竟把和尚从里面拉了出来。和尚大惊以为等待自己的一定是魂飞魄散了,谁知等了一会什么事也没发生。木鱼和尚拍着手“哈哈”大笑着:“丢开臭皮囊看见月明星朗了吧!”和尚仰头看着蓝天如洗,明月当空,心中忽然大悟,仰首向天,满怀喜悦。周围一片寂静,大家看着木鱼和商的眼神中不觉都增加了敬佩,就连周影也看着木鱼和尚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有道高僧啊。
这是快速飞行摩擦空气的声音传来,刘地匆匆地从空中落下来大喝一声:“谁敢动这里一砖一瓦!”他看到和尚站在庙外时大感惊诧,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你找到了?我在外面上天入地忙活,你自己却找到了!”他一身风尘,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是却掩不住看到和尚站在这里的欢喜。
“多谢这位大师使我彻悟。”和尚向木鱼和尚躬身行礼。
“大师?”刘地回头上下打量木鱼和尚。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何指教?”木鱼和尚瓮声瓮气地向刘地说。
刘地眯起眼睛,抓着下巴,围着木鱼和尚一圈一圈的转起来,上下的打量着他,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什么:“怎么这么像呢?不过不可能啊,那个家伙应该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才对啊虽然很象,可是那种祸害不可能还活着啊,一定是我最近太累眼花了吧那个混蛋就算活着也应该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我凭什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木鱼和尚被他左一个混蛋有一个祸害的惹毛了。
“果然是你!还在那里给我装和尚!还给我阿弥陀佛!”刘地一下子跳了出来,指着木鱼和尚“我就知道是你这秃驴跟我作对!死秃头你还不上西天赖在人间干什么!”
“你这只死狗,你都还没入土老子凭什么上西天!”木鱼和尚一摆袖子:“本和尚今天就是来施展法力,除掉你这只祸害人间的妖怪的!”
“我祸害人间,那你算什么!你这酒肉和尚!”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你懂什么!”
刘地一把拖过和尚说:“告诉你!做和尚最少要做成人家这样吧!你看看你,一身匪气,哪里像和尚?”
“就凭你也知道什么是和尚!老子就是和尚的典范,怎么样,你不服气啊!”“那我跟你有什么区别,剃个光头不也成了有道高僧。”
“你剃来看看啊!”“”两个人的争执离题越来越远,干脆相互揭着老底,从“你一百年前偷吃狗肉”到“你两百年前调戏尼姑”类类种种,滔滔不绝,周围本来以为就要有一场决战的看客听来,这才明白这两个人不但早已相识,而且彼此还相当了解,连对方早上不刷牙的历史都了如指掌。他们相互指着鼻子骂了一阵还觉得不过瘾,干脆各自挽起袖子,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在了一起。
“今天老子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妖怪!”
“我今天才要为菩萨们干件好事,灭了你这个假和尚呢!”
他们也没有用法术的进行着肉搏战,直打得尘土飞扬,各自都气喘如牛,刘地使出绝招,一口咬在木鱼和尚肩膀上,木鱼和尚是指一翻插入他的鼻孔用力掀着,两个人都咬着牙就是不先放开。
“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决斗”火儿最先看不下去了摇着头准备飞走“影,我回家看动画片去了。”它一开了这个头其他的妖怪们也纷纷摇着头离开,就连周影也收起刀跟在南羽后面走了,小庙前只剩下了朱恩流和和尚在呆呆地看着这场战斗。
刘地和木鱼和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态,双方都疼得流出泪来了,可是还是不放手。
朱恩流只好小心的靠近和尚说:“这位大师,不然去把他们分开吧?”
和尚一直在仰视着天空,除去了多年的积郁,胸中一片坦荡,对于身边的事情根本没有察觉,直到朱恩流推他才看见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刘老弟怎么和大师打起来了!别打了,别打了!”
“你别只在边上喊啊,过去阻止他们吧。”
“阿弥陀佛,贫僧道行低微,怎么有哪个本事?”
“你好歹也是个妖怪吧!”
“阿弥陀佛,刘老弟、大师,别打了,别打了”
和尚坐在大殿中,身影看起来颇为落寞。
由于木鱼和尚与刘地是“旧交”有了他们两个从中安排,妖怪们的代表与朱恩流公司的代表昨天坐下来开了个谈判会。经过整整二十多个小时的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之后,双方终于初步达成了共识:妖怪们不再给朱恩流的工程捣乱,但是朱恩流必须付出一笔精神补偿费,并且要为决定搬到城里的妖怪提供住所、工作等方面的帮助。而妖怪们答应则帮朱恩流在他的度假村里弄个闹鬼的房间,定期不定期的让那里出现点红衣女鬼了、哭泣的小孩子了等等怪异却不恐怖的灵异现象来满足游客的好奇心。可以预见这个度假村的将来必定会成为观鬼胜地,财源滚滚。朱恩流甚至打算好在小庙的原址上建一座新的、恢宏的庙宇,连受到惊吓后的游客收惊、买护身符、算命、拜佛的钱也赚下。
其实双方只要坐下来谈谈,还是可以达到双赢的——朱恩流从谈判地点(小庙)走出去时满意的想着。虽然要比预算多花费好几百万,但是一旦工程完成,挣大钱的希望就在眼前啊。而且跟妖怪们搞好了关系绝对不会有坏处,他都忍不住想聘请几个神通广大的妖怪来公司任职了。好比保镖啊、宣传员啊这样的职位实在很适合他们。“喂,猪啊,我有点事找你帮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刘地冒出来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朱恩流大喜,能和这个大妖怪攀上交情绝对不吃亏:“当然,是朋友,是朋友!”
“那我最近想到澳大利亚去旅游,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赞助个十万二十万的啊?”
朱恩流的下巴掉到了地上。刘地熟络地自己动手从他口袋里拿走了支票簿,大笔一挥就模仿朱恩流的字迹写上了二十万,然后弹着支票说:“谢了啊,我会从美国带礼物给你的。”朱恩流心疼不已地问:“你不是说要去澳大利亚?”可刘地早就不见了踪影。
朱恩流开始觉得和妖怪们过于接近也许不好,这时火儿发了过来冲他大模大样地叫:“喂,那个什么猪过来替我办点事。”朱恩流通过这些天与妖怪们的接触,也知道这只妖鸟十分不好惹,小心地过去问:“您有什么事?”
“这个单子上的东西是瑰儿让我去抢的,听说你开百货公司,去给我配齐了送到家里来——不许让影知道,他不愿意我抢东西!”
朱恩流看着那张写满了:电视机一台、窗帘一幅、沙发、高压锅一类物品的单子,耳边听见火儿还在说:“你是不是还开了大酒店啊,今天晚上我就和朋友去试吃,给我准备最好的饭菜。好吃的话以后我们常去,不好吃的话一把火烧了你的破饭店!”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周影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问:“你还有事吗?刘地说他没空带你飞回去(朱恩流来时没叫司机开车送他,而是刘地拎着飞来的,他还颇享受了一翻腾云驾雾的滋味),你可以坐我的车回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我走回去!”朱恩流连滚带爬的躲开周影,他现在只想离这些妖怪越远越好。
和尚看着他们人也好妖要也好纷纷离去,不由长叹了一声。这里终于要被拆掉了,自己都记不清楚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少年,现在一旦要离开,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自己下一步办到哪里去好呢?出家人四海为家,走到哪里不行?可是这座小庙啊和尚感慨间木鱼和尚大步走了进去,四下打量,口中喃喃自语,转了几圈后一脚把和尚踢开,在和尚的蒲团上坐了下去:“这小庙还真不赖,归我了,喂,石头和尚,去给老子拿个木鱼来,老子要念经了。”
“大师”和尚木讷地看着他。
“我说话你没听见啊,另外把这里打扫打扫,到处是蛛网灰土成什么样子,把老鼠抓抓赶赶,买点粮食、鲜肉,好酒什么的,我刚才看你的厨房是半粒米都没有,你叫老子吃风喝水过日子吗?还有把最大的厢房收拾好了我住,其次的给蒲团住,你给我搬到小屋子里去。”
“大师您,您要在这里住下?”和尚这时才回过味来。
“我不是说这里归我了吗,以后这里就叫木鱼寺,我们师徒就在这里修行了。”木鱼一点也不脸红地说。
“可是这里就要被拆了。”
“拆?谁说的?”木鱼和尚一扬眉。
“刚才”
木鱼挥挥手:“我跟那个猪什么说了,叫他盖大庙的时候索性盖的大一点,用大庙把咱们这个小庙包在里面,又安静又多了好些假和尚使唤。以后吃喝用度权归他们出了,咱们就在这里面修行就是了。”
和尚难以相信地颤声问:“这是真的么!”
“老子是有道高僧,还能说谎骗你不成!快去买酒卖肉!”
和尚乐颠颠地向门外跑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大师,我心里一直有件事想不通,求大师指点。”
“说罢说罢。”
“人类前来开山,有无数人受益,又有无数生灵受难,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木鱼和尚沉默片刻,一言不发的取出木鱼径自敲了起来。
和尚又站了良久,向他合掌行礼,退了出去
远处的山间谷底,开发的工程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再远一点,空中飞着一些背着大包裹小包袱的妖怪,与他们飞在一起的是一群正在迁徙的飞鸟。和尚牵动钟绳,钟声在整个山间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