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听了她这话,几大步走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一抬,让她的目光对上她的,冷言道:“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安家报仇么?只要你给尉迟决写信让他不要带兵回京,那崇政殿上之位我定是唾手可得!只要待我一登基,我定会让他尉迟一门从那高高在上之位滚下去,更会为安世碌平雪昭冤!”
安可洛泪珠涌个不停,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卫凌使劲一甩手,眼里一片阴骘之色“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尉迟决,是不是?”
他见安可洛不说话,忽然又笑了一笑“若是这样,那你更得写这封信了!倘若尉迟决真的在乎你,他断然不会抽兵回京,如此便是皆大欢快,我也答应你,将来就算动尉迟一门,也不会伤尉迟决半分;可若是那尉迟决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他定会于此时带兵赶回帝京,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不必对他心存念想了”
安可洛哽咽不已,胸口一抽一抽的,过了好半天才小声道:“你说话可算话?若是他不回京,你将来不会伤他半分?”
卫凌一听她这话,面上大喜,飞快道:“我自然说话算话!”
安可洛垂下眼睛,泪水扑簇簇地涌出来“我写,我写那信”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只要你明天让楚娘来对质,若是你所言为真,我便写那信!”
卫凌慢慢点了点头“可以。”
安可洛只觉头重教轻,仿佛这天地间一切皆不可信了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怎么到头来,竟是比骗局还要令她心痛的一场谎言?
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本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那个男人,怎会偏偏是诬陷爹娘的仇人之子?
好似那帝京街头说书之人口中道出来的段子一般。这种事情,怎么也会轮到她头上
眼前卫凌的身影愈加模糊了,她又抹了抹眼睛,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眼眶似要往外冒血一般。
她喘了口气,那将军府,她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那天音楼。她也是绝不愿再去了
她捂着胸口,咬了咬嘴唇,对卫凌道:“这几日,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待待他传消息回来前”
卫凌眼底滚过一抹诡异地笑容,点了点头。“自然可以。”里,关了整整一日,连饭都没吃,不让旁人来扰。
他手下但凡亲近些的将士们都知道。决帅这是心情极糟,糟透了。
两日前收到燕王的一封信,尉迟决的脸色便黑了三分。终日没给人过笑脸。
今日又收到一封帝京来信,尉迟决的脸黑上加黑,干脆连人都不见了,那些要汇报军情的低阶武将们,统统被挪至谢知远跟前,诸事都由他来代为定夺。
外面大雪仍是没停,屋内生着火盆,不时地传来噼噼啪啪地声音。里面的木炭由黑变红,又由红发亮,终是又变成灰黑一团。
尉迟决一直站着,不曾坐下,手中紧紧捏着那两封帝京来的信。将那薄薄的纸笺都要捏透了。
皇上殡天,晋王隐丧不发。且不让人去探,对外只称皇上病重,还将太后及秦须软禁在宫中卫靖信中如是说。
那信,不是卫靖写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般娟秀地笔迹,想来也只有邢若紫有这个胆子,能以卫靖的名义给他写这信。
尉迟决胸口堵涨,卫靖的心思他明白,卫靖不过是不想拖他下水,亦不忍让他此时抽兵回去只是邢若紫,却要提醒他,为人臣者应做什么,不应做什么,还有,他那仍在帝京的父亲兄长,亦须他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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