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并不懂得爱恋是怎么一回事,但长耳与她分析的又的的确确很有些道理,她不是不高兴,也不是难过伤心,是……浑身上下整个儿的都不好了。
“就这姿势!”长耳抓了三根树杈戳在地上,“唾”了一口,又朝里屋望了望,兀自摇头,“三个时辰会不会蹲傻?爪子也不知道发麻了没!”
在草垛子上保持着狗刨式的坐姿,仙姑夹带着白眼球屋里外头来回穿梭瞥了它数次,毛团也没抬眼看她一分半秒,更没心思答理哼唧半声。
落日西沉,又过去了一些时辰,直至仙君到它跟前……
“葵……”如此这般深沉的态度,不仅让长耳忧心,麻姑诧异,连在屋内偶或抬眼往外看几眼的玉衡也略觉得有些微的不适。
想不到一只兔子也能有如此深沉的时刻。
天色已晚,他借着月色踱步到近前,“咻”一下腾身立起的毛团让他连连退了数步,半天才支吾出一句:“葵……葵,你这半日,可还好?烈日当头……”
长耳躲到门廊后瞧着,终于轻吁了一口气,这回毛团该当兴高采烈的迎了仙君收场了吧!
可……
它只是挪了挪窝,换了个倔强又□□的姿势依然迎风立着,以一种隐约透露着决绝的骄傲神情,昂首看月,一动不动,月黑风高的……
玉衡有些尴尬,他以为众目睽睽之下,葵葵总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轻咳了一声,他道:“你这番神情,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用扇头轻点了点毛团的脑袋,又斜了一眼屋后头站着的麻姑,再道:“有事不妨说出来,他人若有不对的地方,本仙君应是能与你做主的。”
……
屋里外头一片寂静,今晚的夜色带着些闷闷的情绪,连树叶子也一动不动的配合毛团此刻凝固的姿态。
约莫又过了刻把钟,正在玉衡犹豫着还要不要耐着性子问下去,寻思着这只兔子在作什么毛病时……
“我的事,对仙君来说终归是小事吧。”毛团嗡嗡的吭了一声,好歹是憋了句话出来。
长耳的长耳一抖,立得老高……这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要跟仙君表明心意?
“唔……”仙君昂头看了一下明月,觉得这话听着如同今日的天气,闷闷热热有些让人不大舒服。虽然、也许、好像,他稍稍回头思虑一下,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于是,他便不再很快接话,正要寻思……
“既然是小事,那……也就不劳仙君费心了。”毛团又嗡嗡的补了一句,说完,闪电般,跐溜一下从众人面前消失了。留下玉衡在原地,有些怅然,这兔子……
整一夜,梨花院里静得与往日额外不同。
葵葵的举止异常,除了长耳,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忍不住都想要揣测一番。
赶早的,长耳就焦虑的跑过来锤毛团,替它挪开了它那个小窝的门。
“葵葵,你可有打算了?”
“打算什么?”葵葵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颇为好奇的看着长耳。
“乖乖……”长耳左右甩了几耳朵,看来他白操心了一夜,“你……睡得可好?”
“还行。”毛团不以为意的从窝边翻了片菜叶子出来往嘴巴里一塞,吧唧两口嚼了个干净。
“想好怎么做了?”长耳瞪圆了眼睛盯着毛团,看这情形,不若它想的那么糟?
毛团再捡了片菜叶出来,用爪子摁在地上,略有所思的踌躇了三秒,猛一抬头,瞬间泪眼巴巴的望着长耳,使劲的摆了摆头。
长耳呼一口气,往地上啪嗒一坐,“哎……为情所困,你这修仙之路,只怕没个头了。”
毛团昨天蹲了那几个时辰,本就累了,从仙君面前闪走之后也没再多想,倒地便沉沉睡了一大觉,长耳忽而再提起这事,它才又想起,既想起了,又忍不住伤心一回,眼泪鼻涕抹了一把,正抹得带劲,又听长耳说到修仙一事,可对了,人生……不对,兔生,不该为感情把大事给耽误。
它以为眼前最紧要的还是自己的将来,情爱这个事,能当菜叶吃吗?
既不管饱也不管用,那就暂且搁一边缓缓吧,即便她一抬眼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仙君,那颗小心肝还是管不住的又多抽抽了几下。
“葵葵,昨夜睡的可好?”仙君的气色看上去不错,笑容满面。
我昨天那么伤心生气,他还这样高兴,可见……毛团有些不是滋味,随意敷衍了句“挺好”,便扭过头啃起菜叶来不再答话。
玉衡见毛团只是干瘪的应了声,没再接话,一时不晓得从何开口。
往日对自己总是殷勤有余的这只兔子,此刻却显得额外冷淡,这让玉衡难得来一次的高昂兴致立刻像被泼上了一瓢凉水似的,受挫。
过了一阵,见它仍不说话,玉衡只得讪讪的道,“清修之事,本仙君着意为你想了几个好法子,你可要听?”
毛团没有吭声,也不理会仙君,长耳在一旁用爪子挠了挠它,它也装死一动不动。整个儿把一大早春风满面的仙君晾成了苦瓜驴脸。
一股内热直往玉衡脑门冲上去,深吸了口气,玉衡仙君谨记着先前的教训,清清嗓子,抑制住想要把这兔子摔到墙上去的冲动,默默的走开了,他此刻心情有些不悦。
“目无尊长,是为大不敬!”
“不思进取,是为无大志!”
玉衡仙君抖着眉头闷声一个人在书房写字,边写边在心里计较着毛团的罪过。
这次,毛团兴许是把他冤枉坏了。
人家仙君思来想去大半个晚上,以为毛团昨天定是为升仙之事忧心,睡到半夜,还忍不住起身翻了几页往日清休的札记,又提笔理了理毛团往日和近日修行的情况,最终总算择了几个法子出来记下。
他想,虽不能立竿见影的让毛团达成心愿,但应该是要快上许多的。
这便一大清早兴高采烈的来将这些个方法教与毛团。人家却压根不在意。
爱答不理可是他堂堂玉衡仙君当受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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