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云泽深渊,阴气弥漫,向来是人迹罕至,被那生活在沼泽之中的猛兽与常年不见阳光的飞禽所统治。
此时,一个长衫白衣的年轻人正站在这云泽的边缘,眉头紧锁,目光望向那一片迷茫的云泽之内,似乎要从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方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这人正是卫公子,而此刻来到这里,则是要进入这云泽深渊,找炼鬼教主鬼冥夺回那圆月之轮。
圆月之轮上面藏着魔教一个最大的秘密,如果一旦被发现,那将引来毁天灭地的灾难,即便是身在魔门之中,但卫公子仍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鬼冥不是那个能控制圆月之轮的人。
卫公子收敛心神,他知道一旦进入这云泽之中,将处处受到凶险,这里是炼鬼教的根基所在,而鬼冥又是号称继烈云之后的又一奇才,即便是平时而论,卫公子丝毫没有半点的把握胜过他,更何况如今是要进入到他的地方。
只是这是无法选择的,卫公子双手一动,放出一泓若水般清澈的长剑,迎风而起,载着卫公子飞入那茫茫的云泽深处……
而此时的顾胜澜,则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白衣的女子身后,一前一后投向远处。
已经两天的时间了,顾胜澜终于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动,这女子变化的越大,倘若说最初还可以寻察到一丝琪琪的气息的话,那么如今已经是完全在看不出半点的痕迹了。
如今这个女子,几乎如同一个冰霜世界而来的人一样,表情冰冷的没有一点的变化,而当日在树林中所残存的那丝柔美,如今早已经变成了眼角边冷漠的无视,即便是那黑白相间的头发,如今也完全化成了银白色,在黑夜中迎风飘撒。
唯独是那双眼睛,依旧保持着刚开始的模样,即便可以察觉到里面那丝丝的蓝色,但却只是掩盖在那黑色之下。
如今,顾胜澜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他发现每一天,这个女子都不单单是模样的变化,而修为也成倍的增长,最初时候她在自己的神识下毫无遁形,可如今,顾生澜依靠神识已经完全感觉不出她的底细来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正变的越来越可怕。
每一天,这个女子都要沉沉的睡上一觉,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让顾胜澜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许离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顾胜澜才可以近距离的接近这个人。
让顾胜澜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女子虽然冷若冰霜,但对于他却似并没有设防一样。
此刻,两人赶了一天的路之后,那女子又进行每日必须的习惯,找了一个安适的地方,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顾胜澜则如以往一样守在她的旁边。
顾胜澜看着沉睡的她,心里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升出来:这个时候是你唯一能下手的机会,只有现在!
他轻轻的移动着脚步,手不自然的按在了红莲之上。再看那女子,却是一点的察觉都没有,嘴角之间却微微的张合,似在睡梦中都孩子一样的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
顾胜澜表情复杂之极,只见那女子一呼一吸之间,极是均匀,暗想若此时动手,当真是最佳的时机,每日都是疲于赶路,想必她定是要靠这睡眠来补充所耗的精神,若是任由她下去,恐怕自己以后都难制服她了。
想到这里,他那迟疑的脚步轻轻向前靠拢,独臂已经轻轻的拉出了红莲。
可走到近前之时,入眼之处全然是琪琪那张精致美丽的容颜,那两只玉手也是自然的收在脸颊旁边,就如同琪琪靠在自己怀中的姿势一般无二。
顾胜澜心头一震,红莲剑又回撤了几分,此时在他眼睛里,赫然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琪琪,而自己又如何能下得了手,若是当真这一剑砍下去,这妖人虽然难保,但琪琪也是难保完全,这又如何对得起她。
想起当日琪琪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而今自己这番举动又哪里是要找她回来,分明是要断去琪琪最后的一点生机和后路。
再看看那在沉睡中的女子,对自己丝毫没有半点的防范,即便是她冰冷的时候,依旧对自己毫不避讳,若是此时自己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当真是落下一个无耻小人的名头了。
此时他站立不动,手中却死死地攥着剑柄,半天没有动作,却把一个红莲剑柄熨的热了。
过了好半晌,顾胜澜终是摇了摇头,轻轻的松下那攥紧的手臂,方才内心几番挣扎,此时额头竟微微显出汗珠来。
那沉睡中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似有所觉一样,鼻息之间呼了一口长气,俏转身体,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胜澜又回到自己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是泄气,暗想难道自己就这么跟这个妖人走下去吗?可若是自己此时离开,怕就再没有机会找回琪琪了,一时之间当真是左右为难,整夜竟未合眼。
第二天,天刚蒙蒙发亮,那女子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看看周围,只见距离自己不远,顾胜澜正斜靠在那里。连续几日之间,此时的顾胜澜神色竟多了一些的憔悴。
阿黄仍是一副对身边一切都漠然的态度,一双眼睛总是那么眯着,除了有人要杀顾胜澜,其他恐怕再难有事情引起它的注意。
那女子默然的看着顾胜澜那消瘦的面容,眉头一锁又冷然说道:“我们该走了!”说罢又如前一样头也不回的向前而去。
顾胜澜一夜未睡,此时刚刚有些迷糊,耳边又听到这催命一样的声音,睁开眼睛却待恼火,可入目之间那女子竟是自行而去,完全不理会他是否跟在后面。顾胜澜一阵的懊丧,此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只得又跟在后面。
那女子如今对顾胜澜的话也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竟只说上一两句话。几日已过,原本漫无目的的赶路已经渐渐的有了方向,顾胜澜赫然发现,这女子绕来绕去,竟把自己带到了刚刚离开的九狱司。
又是九狱司,她要到九狱司做什么呢?
顾胜澜如今跟在那女子身后,满脸的阴暗,再没有半点的好脸色出来,如今这女人也是一副冰霜表情,两人一前一后,就如同两个冤家对头一样。
可顾胜澜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要到的地方,竟是九狱司,这忽然让他想起了什么,可却又有些含糊不定,只觉得脑袋里有些东西与这女子是有联系的,但究竟是什么,他脑海不停的思索着。
此时,顾胜澜与这白衣女子站在九狱司之前,偌大的九狱司原本已经是残破,之前又让鬼冥一番折腾,如今更是残破,夕阳之下,断垣残壁凌乱的躺在草丛之中,上面纵横交错的爬满了各样的痕迹,一道道石痕深浅不一,或若利剑劈开,或若风霜侵袭,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那女子望着眼前的九狱司,心思似复杂之极,眼睛里有着一丝的迷茫,又带着几分的激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这残破的一切,悄然无语,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顾胜澜跟这她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也不见她有动静,怪问道:“你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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