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两难全

缓转圈的感觉差不多。

    毕竟，正常人是很难像这样细致地观察自己的。

    在感慨完了之后，皮洛士开始注意起了围绕在“自己”身旁的那些字。

    都是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力量、敏捷、智慧……

    可是看着看着，皮洛士就变了脸色。

    这也太细致了，居然连皮洛士过去的一切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的母亲。

    皮洛士的母亲以前也给他讲过自己的过去——甚至可以说是讲了很多次——可对于皮洛士来说，让他一个从来没有真正到过东方的异乡人记清楚那么一大堆陌生又难懂的包括地名、人名在内的一系列名词，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通过这些文字，皮洛士终于知道母亲的慕容家族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了。

    这个家族，在数百年前曾在东方建立了好几个名为“燕”的国家，可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覆灭的结局。在将近两百年前（四三六年），最后一个慕容家族的王朝覆灭之后，这个家族虽然大受打击，却始终没有放弃复国的梦想，就是在这样的执念之下，母亲所在的这一分支在洛阳顽强的生存了下来——直到母亲这一代。

    执念最终还是散了。

    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东方，离开了生她养她却也让她家破人亡的故乡，一路逃到了一个同样被称为罗马，但却离真正的罗马很远的地方。

    在那里，这位颠沛流离的亡国之女遇到了一位英俊且神勇的青年。

    数年之后，皮洛士出生了。

    是的，尽管复兴罗马是皮洛士心中最大的执念，可他实际上却不是罗马人。

    他真正的故乡，是新罗马，那个被称为君士坦丁堡的城市。

    不过在皮洛士看来，相比于“君士坦丁堡”这个名字，他更喜欢这座城市在成为帝国首都之前的那个希腊语名字——拜占庭。尽管，在那个年代，这座城市不过就是个靠海的港口，还远远无法和现在的规模相比。

    至于“新罗马”，皮洛士更不想承认。

    在他看来，当罗马都被抛弃了，这个帝国还能够被人称为“罗马帝国”吗？

    尤其是在东罗马与西罗马分道扬镳之后。

    不得不说，皮洛士对罗马的很多念想，其实都来自于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一生都在为收复罗马而奋斗。结果，一场又一场的失败让他曾经挺拔的脊梁变得弯曲，让他曾经精明的头脑变得浑浊。他最终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整天混吃等死的酒鬼。

    “开心就好。”这是父亲临终前对皮洛士的嘱托。而在当初，皮洛士的母亲对皮洛士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在详细地看完了关于父母的资料之后，皮洛士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当中。

    自己，也会走上父母的老路吗？

    复兴罗马？

    还是想像父母说的那样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皮洛士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