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小姐吩咐。”连霍明珠说去什么地方都不问,方铁衣便果断地应了一声,他的眼神无畏无惧,只是一派漠然。
“小姐,你干嘛又要让他……”素缕在一旁不满极了,小声嘀咕道。
霍明珠叹气,对素缕道:“那个地方,他同我去比较方便,你一惊一乍的,也许又要把自己给折了。当然,明日你也有你的任务,晚些时候,我再跟你细说。现在,你去表姑那儿说一声,请她去花园里赏花、下棋。”
“好!我马上就去!”像是为了争宠似的,素缕答应得从未有如此干脆。答应完,立马就冲了出去,生怕让方铁衣给抢了似的。
素缕一走,整个沉香苑的小花园里头,只有方铁衣同霍明珠两人。
霍明珠从榻上站起来,打量了一阵方铁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支开了素缕,是为了同你单独说话。”
“是,方铁衣明白。”方铁衣直言不讳道。
霍明珠笑了笑:“聪明人面前,我就不打马虎眼了。你知道,我虽敢用你,却未必敢信你,谁也不会让一个才收了不到两个时辰的下人,帮自己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是,我希望在不久之后,你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方铁衣听罢,单膝跪地:“方铁衣会证明自己的忠诚。”
霍明珠也没扶他起来,任他跪着,她笑了:“机会不是来了吗?明日,你随我去城中的勾栏苑,我需要去那里等一个人。”
“勾栏苑……那种地方……”方铁衣眉头蹙起。
谁都知道,勾栏苑是上京有名的销金窟,与上京诸多烟花柳巷的妓馆不同,勾栏苑里伺候的,都是小倌,去找乐子的,也多是京中有名望的纨绔子弟。普通的百姓,连娶一房妻室都难,哪儿有银子来这里逍遥快活?
方铁衣所担忧的,正是勾栏苑内不适合霍明珠这个女子出入。
“若是我一人,自然是去不得,可若是与你同去,便方便多了。”霍明珠笑,不容他置疑地下了决定道:“就这么说定了,你陪我去等那个人,你的面孔生,应当不会有人注意。这事,莫让素缕知晓了,她若问起,你只说不知。”
这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方铁衣为着霍明珠的信任或是担重任而有些忐忑,忙道:“是!都听小姐的。”
“你先下去吧,休息休息,若是闲了,可将这园中花草修剪修剪,有什么不会的不知的,去问那些丫头。”霍明珠估摸着素缕快回来了,便打发了方铁衣下去。
待方铁衣离开不多时,果然就见素缕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俞小姐已经在花园亭中等着小姐了。”
霍明珠笑了:“走吧。”
一走进花园,见俞彤的目光看向莲池中的荷叶亭亭,唇角扬起微笑,眼神十分凝滞,显然走神走得厉害。
霍明珠心下了然,脚步放重,来到了俞彤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表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俞彤一惊,回了神,忙要解释:“哦,没有,没有,哪儿呢,就是数一数有多少朵荷叶……”
“那数清楚了吗?多少朵荷叶?多少朵大的,多少朵小的?有没有瞧见那角落里已开了一朵莲花?还是并蒂的呢!”霍明珠故作认真地问道。
“莲花?哪儿呢?并蒂?”俞彤一听,当真转头朝莲池里看去,哪里瞧见了一朵莲花?
转头就瞧见霍明珠在笑,不仅是她,连她身边的素缕还有她自己的丫头柳儿都在偷笑。俞彤的面上发烧,便想起身去打霍明珠:“好哇!明珠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你们这些丫头也是,都跟着明珠学坏了!”
霍明珠忙讨饶:“好表姑,饶了我吧!这一回,可是表姑你自己人了神,不关我的事……一听并蒂莲便回神,心里可是在想着那位英俊贴心的徐公子?”
俞彤本已作罢,不想去追她了,这会儿见她又提起徐俊孺,哪儿还肯饶她,站起来就上去要拧霍明珠的嘴:“让你这丫头胡说!我今儿个非拧你的嘴不可!要不然我可再不能活了!”
两人这些日子好得如同亲姐妹,即便辈分上差了一辈,却似乎没有影响二人的交心。吵吵闹闹地乱成一团,素缕同柳儿几个丫头在一旁又是劝又是拉又是笑,待两人重新坐下,盘好的发都已乱了。
霍明珠还在笑:“表姑可越发霸道了,连真话也不愿听呢!既然思念那位徐公子,为何不去寻他?可我若没记错的话,昨儿个那位徐公子才邀了表姑游园吧?真真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明珠,你……”俞彤被霍明珠给气笑了,却也因为被戳中了心头事,脸色不由地嫣红一片,颇为好看,她跺着脚道:“再闹,我可要回去了,不同你下棋了!”
霍明珠见差不多了,她向来懂得见好便手,便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再说一句,下棋可赢不了表姑了。但我方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表姑可别听不进去呀。”